“你的手还疼吗?”
听到楚虞突然这么一问,木丁香愣在了原地。
她抬起手看了看,先前听完木氏夫妇的话出了院子摔的那一跤,弄伤了手,这会儿还在滴血,满手都是红的。
没注意的时候不觉得疼,这会才发现痛的钻心,但再怎么痛都比不上自己心中的悲凉。
看着皮肉外翻的掌心,想到自己这十几年不被当成人的人生,这些苦难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带来的,受了伤也从未得到过家人的关怀,倒是一个不熟的同村人还能言语一声关心。
一时之间心中悲苦,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楚虞早几年当过兵,吃过的苦不计其数,见她如此,加上方才她所述之情,薄唇禁抿脸色黑得吓人。
到底要不要帮她这个忙,楚虞犹豫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声道:“你若是跟了我,以后村里的闲话可就要多你一个,我风评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我家更穷,我现在不住县里,这些年没攒得钱,唯一家产就两把杀猪刀和一匹马,家里房子也塌了,现在就睡家后面的山洞,你吃不吃得了这个苦?”
看到楚虞有软化的可能,木丁香不禁喜上眉梢,但一听到楚虞说没钱,到时候她真上门提亲,若是没有彩礼钱,那爱财如命的爹娘肯定不会放人,不由得脸色一黯。
楚虞见她没说话,只当她受不了自己这样的苦日子,又蹲下来继续洗衣服,边洗边道:“你受不了这样的苦也是情理之中,但我就帮不了你了。”
见她误会,木丁香急急地道:“不是的,我不怕吃苦,睡山洞,吃草根树皮我都没关系,就是怕我爹娘见你没钱,还是会执意将我许配给张鳏夫。”
楚虞听了这才放缓脸上的表情:“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张鳏夫能给的,我自然也是可以给。”
“真的吗,楚虞,那你是答应帮我了是吧?”木丁香突然之间感觉到眼前有一丝丝的光明,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楚虞楚虞,没大没小的,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木丁香摇了摇头,眼角未干的泪水让她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二十?二十一?”
楚虞看起来很年轻,只是气质上非常凌厉,人长得好看,很难让人猜到她的年纪。
“猜小了,我今年二十六,你多大,这么瘦,十四岁到了没,这么小就要被你爹娘许给张鳏夫?”
木丁香一听楚虞的年龄,瞪大了眼睛,这人竟比自己整整大了十岁,一点都看不出来,但对她来说,楚虞年龄大小又有什么关系。
比起来,张鳏夫还四十多了呢,而且楚虞,不知要比村里的年轻后生要好看上多少倍。
“多大都没关系,我不介意。”
木丁香不知道两个女人成亲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楚虞答应她,是出于真心喜欢女孩子还是因为好心,但反正跟谁都不会比楚虞更好,她若是想对她做什么,那便任她做。
要知道,倘若是跟了张鳏夫或其他男人,不也是一样的要做,那为何不能找一个好看一点的……抑或自己喜欢一点的!
眼下能帮她逃离木家,楚虞是不二人选,她够凶,楚虞常年杀猪,而且听说她以前还去当过兵杀过人,身上有一股狠劲,能镇得住自己那难缠的爹娘。
“我十六岁了,”木丁香道,“你不要嫌弃我小。”
楚虞听她这么说,突然笑了:“人家讨老婆都是喜欢小的,我为啥要嫌弃你。”
木丁香不知道她话里几分真假,但看得出来她愿意帮自己,于是蹲到她旁边拉过木盆子道:“你愿意帮帮忙,我很感激,欠你的钱我以后也会还你,我帮你洗衣服……”
楚虞伸手拦住她道:“手还流血呢,等会我洗完衣服你跟我去拿点外伤的药,这几天不要碰水了。”
木丁香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手,只得缩了回来坐到一边去等她洗完衣服。
楚虞应是刚洗完头发,满头的青丝就这么披在肩上垂了下来,此时她低着头洗衣服,看不到凌厉的眼神,使得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柔美。
怎么会有这种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让人心生向往。
“洗好了,走吧。”楚虞拧干衣服,抱着木盆子冲着木丁香道,却见到小姑娘两眼灼灼地望着她。
木丁香被她这么一打断顿时也回过神来,忙站起身跟在后面。
河边有一条路往前蔓延,路两旁长着一些绿色的蔓藤,上面开着细细的小花,煞是好看。
只是周边大约十来亩地却空着没种,看着地里干干净净的却没长草,应该是去年还种着庄稼,只是今年不知为何却没种了。
木丁香依稀记得楚家的地是租给村里一户人家种的。
看到小姑娘四处张望一脸不解的样子,楚虞道:“这些地都是我家的,大概十来亩,先前租给石叔他们家,过年的时候石叔的儿子在县里谋了个好差事,把他们老两口接到县里住,地就荒下来。”
“你为啥不种?”木丁香问道。
“我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去杀猪,杀完猪还要去卖肉,中午才得回来,回来了还得补个觉,就半天时间我一个人也懒得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