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蒂快手顺了一颗鲜草|莓,往嘴里一塞,不待维尔莉特瞪眼,便已经一溜烟地快走出去。
一路问了好几个仆人,这才确定了弗兰克的位置,赫蒂一路直往庄园主会客厅而去。
弗兰克已经站在会客厅的正门外,正在对着两队仆人训话,左边一队是男仆,右边一队则是女仆。
眼见着赫蒂走来,弗兰克快速总结陈词后才让他们解散。
“弗兰克,子爵大人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赫蒂慢悠悠走近问。
“车队已经进|入黑莓领,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弗兰克给出十分明确的数据,并且道,“同行的还有卡米尔-梅达女士。(。pnxs。 ;平南文学网)”
“卡米尔女士怎么也一起来了?”赫蒂吓了一大跳,想起之前那唯一一次见面时,这位女士严肃的面容,不由得心下发颤——如果这位女士只是偶尔造访倒也罢了,如果是有计划要住上一阵子,那她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可就得时刻注意形象与礼节!
如是想着,赫蒂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胃——这是她在紧张或郁闷时的表现,虽然她的胃并没有什么实际问题,但是,这却是一个无意识的联系。
为了这位卡米尔-梅达女士的突然到来,弗兰克临时调整了待客规划,维尔莉特也变更了一下菜单,等他们都忙完了,站在会客厅大门外的赫蒂已经可以隔着庄园外的花园,远远看见一行马车正向大门处驶来。
特纳子爵是回庄园避暑,同时也是休养,他的病情虽然得到了基本控制,但为了更好的维持稳定状态,还是需要医疗人员持续看护。
主治的祭司自然不可能随行,所以,随同特纳子爵一起回来的是一名炼金师学徒与一名祭司学徒——前者负责调配特纳子爵日常所需药物,而后者则是每日对特纳子爵施展治疗,以保证他的健康状态。
单单这两位学徒的雇佣费用,每月就要消耗十枚金币!
幸好这一切费用是特纳子爵自掏腰包,而不需要从庄园的账目上扣除……
赫蒂原本是不知道这些的——外公对她的淑女培训教育有其特定流程,还没来得及涉及贵族法令,外公便已故去,所以,赫蒂也是在庄园的图书馆过程中才慢慢了解这些或有趣或令人无语的法令。
根据继承法,贵族家产如果在直系亲属之间进行传承,只需要象征性地缴纳一部分继承税;但是,如果贵族没有直系亲属,便需要从贵族谱系中寻找血缘最相近的亲属——若是这种形式的传承,就需要支付高额继承税,一如特纳子爵与赫蒂现在的情况。
据说,这样的规定是为了鼓励贵族生育……
另外,贵族在传承家产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的财产都需要传承,或是都可以传承的,例如,特纳子爵的资产中就有这类情况——庄园、商铺这些是祖产,必须随着爵位一起传承;而他自己私人的收藏品则是个人资产,可自由选择是否传承;另外,特纳子爵还有些财产来源于上级贵族赏赐,只有财富的使用权而无传承权,一旦特纳子爵死亡,这类财产便将被上级贵族回收。
赫蒂在研究这些法令的时候,曾经被折腾得头晕眼花——任谁看见多达一整排书柜的法令相关书籍时都会产生一种冲动,恨不得点把火把它们全烧没了……
话归正题,特纳子爵这次显然调养得极不错,不仅可以自行走动下车,而且,还颇有兴致地走到卡米尔-梅达的马车边,绅士地邀请她下车。
两位老朋友说说笑笑地走进庄园。
相比于特纳子爵,卡米尔-梅达现在的情况却是比赫蒂之前见她的时候更差一些,脸颊两侧微微内陷,神情略显憔悴,行动间虽然依旧优雅,但是,说话时,却明显有些气虚气短,并且,不时掩嘴咳嗽几下——看来,休养一说果然是有其道理的。
无论是特纳子爵还是卡米尔-梅达,此时都是病人,所以,一进屋,稍稍寒暄之后,便各归其屋,各自都需要好好休息。
送走两位长辈,赫蒂眼珠子一转,伸手招来一位女仆,向她低声叮嘱了两声。
弗兰克正在安排仆人整理特纳子爵与卡米尔-梅达的行李,远远听见赫蒂话语中出现卡米尔的名字,手下的指示微微一顿,而后转念一想,觉得赫蒂也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便没有干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过,于心上却不免多记了一笔。
020 长辈的期待
在弗兰克的调|教之下,庄园的仆人们都是极其训练有素的,不仅懂规矩、知礼仪,而且,行动力极强,一声吩咐便能立即行动。
所以,很快地,赫蒂就知道了自己所想要知道的消息——关于卡米尔-梅达的健康状态、日常生活喜好,以及饮食上的偏爱与禁忌等等。
这一切消息来源于卡米尔的贴身女仆,探听这些消息的理由也是恰好充分的——庄园的厨房需要根据卡米尔的情况,安排一日三餐以及各种茶点要求。
这类事务原本应该是由弗兰克来操心操作,但是,赫蒂这么一插手也不算逾矩,只是,最终的消息不仅传递到了赫蒂这里,也相应地反馈到了弗兰克的手头。
弗兰克知道了,代表着特纳子爵也知道了。
“很好,是个有心的孩子,”特纳子爵听着弗兰克的汇报,微微一笑,看样子,对赫蒂的主动颇为满意。
“赫蒂小姐计划与黑海矮人达成粮食贩卖协议,中间执行人是退役佣兵艾文——赫蒂小姐的老邻居。”弗兰克见特纳子爵的精神还好,便顺道将这件事情也说了出来,“据回报,已经形成初步意向,并在佣兵公会进行备案,只等青麦成熟季时,公布今年的第二轮收购价。”
这个进程倒是有些出乎特纳子爵的意料,原本已经些微聚集的困意瞬间被这样的消息驱散,特纳子爵微微睁大眼:“居然把主意打到黑海矮人身上——她又是如何知道黑海矮人缺粮的事情?恐怕,整个佩兰省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屈指可数!”
弗兰克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赫蒂是如何得知这项情报的——自从赫蒂进驻庄园之后,她的行迹都是由他安排,无论是在庄园,还是在佩兰城,抑或是在帕布里奇亚,赫蒂和维尔莉特去了哪儿,见了些什么人,碰见过什么事等等,尽皆在弗兰克的掌握之中,可是,他却完全无法理解,赫蒂又是如何推断出黑海矮人缺粮呢?
特纳子爵也期望他能对此做出回答——如果弗兰克知道情况,早在刚才就已经汇报,又何须等他发问呢。
不过,特纳子爵却并未因此而不悦,反之,他愉悦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压在胸腹处的被子,颇为感慨地说道:“这倒是不错,我倒没想到,最初只是别无选择的无奈之举,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惊喜——这个孩子真心不错,比我们料想的还要更出色。就看未来的时间里,好运是否愿意眷顾她。”
既说是等待好运眷顾,便说明特纳子爵对赫蒂的未来拥有无限期待,与此同时,也说明了,特纳子爵不会出手干涉赫蒂的决定,也不会出手帮忙——420金币的继承税对赫蒂姐妹而言是天文数字,可是对特纳子爵而言,却未必。
只是,赫蒂姐妹如今展示出来的能力与价值却不足以令特纳子爵违背法令。
贵族法规有着严格的监督和奖惩制度,它在执行贯彻过程中,不仅形成法制与皇权的外部约束,同时,也内化促成了贵族本身教养与道德的自我约束——在这样双重制约下,极少有贵族会冒然而直接地触犯贵族法。
当然,精明的贵族们利用法规漏洞,运用诡诈手段绕开规定的事情另当别论——但就以特纳子爵本身而言,他原就觉得,如果赫蒂姐妹在拥有整个庄园的情况下依旧无法偿还继承税,那便没资格继承这一切爵位与财产,所以,自然不会出手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