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墨摇首冷哼:“你呀,晚了八百年。有道天生丽质难自弃,碧小姐早为人妇,且是天门皇家媳妇,尊宠不胜。你省了一腔倾慕之心罢。”
碧笙以以缎巾轻去唇边药渍,轻咳嗓内不适。
碧衍初笑道:“我家橙小姐当年的确美名远播,只是光阴不留人,橙小姐嫁了,眼下那‘江南第一美人’的桂冠早已易主。”
易主?谌墨黛眉一挑:“不知现在挂上‘江南第一美人’桂冠的,又是碧门哪位小姐?”
“这……”碧衍初暗瞥主子一睇,获到允可后,笑道,“正是我家大当家的妹子,闺名为‘筝’的四小姐。”
仿似,听柳轻说过?谌墨笑诘:“冒昧问一句,不知这位碧四小姐与当年的碧月橙相比,孰高孰下?”
诸如“冒昧”之类云云,若是换别人问她,谌家阿墨的作答定然是“既知道冒昧,就请闭嘴”此类。
“高下之说,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显然,碧门外务管事的修养,比及谌家小恶霸要高出许多。
“我不问仁者,不问智者,只问阁下。”谌墨弯唇一笑,“凭阁下的眼光直断,碧门的两位小姐哪个更美?”
碧衍初发际不由抽痛:这尾妖鱼,怎如此难缠?
身为碧门外务管事,常人以为居此位者必是见多识广,应付各式人等当游刃有余。实则不然。碧门名声在外,对外所触,无论权、贵、儒、民,或忌或惮或惧或敬,不管面下打着怎样计量,面上至少礼数周到。如谌墨这等直剌剌诘问的,绝无仅有,至少碧外使上任近二十年来,尚不曾逢着。
“这个,谌公子……”
“谌兄弟,不要为难衍初了,他行事拘谨,哪是会出言评点东家的人呢?”碧笙笑为属下出言解围,“谌兄弟若当真好奇,可凭自己眼光断定。”
“在下一条小小鱼儿,如何能见着碧门的娇贵小姐?”
碧笙长眸凝她细致雪颜,缓声道:“碧门中人悉是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谌兄弟与舍妹年纪相仿,或可成为知交好友也说不定。”
“墨墨!”耶落云将她脸儿扳向自己,气哼哼道,“你适才也说了,碧月橙小姐已嫁进皇家,你纵见得着现在的碧四小姐,又如何分个高下立见?”
打开这厮按在自己颊上的掌,谌墨秀颌一扬:“你又怎知我没见过碧月橙?”
碧大当家长眸微闪。
碧衍初不无讶异:“谌公子见过橙小姐?”
“谌墨姓‘谌’。”
“哦?”碧衍初稍怔,须臾讶问,“谌公子是四大家族的人?”
“所以,在下极不喜欢出自贵门的这位橙美人。”
这……?碧衍初没料她如此直白,一时结舌。偷眼向主子望去,后者垂眸,脸容上况味莫明。
谌墨抿唇微笑,“若单是她占去了孝亲王的心思也便罢了,我只能怪自家姐姐没本事夺得宠爱。”摇头,笑叹,“可是她不该将自己惹上的麻烦,推到我家姐姐头上,累我长姐芳华正盛时无辜惨死。这个过节,在下无论如何也是过不去的。”
“这……”主子不言,碧衍初不好冷场,“这事在下也不清楚,橙小姐或者不是有心……”
谌墨莞尔:“不瞒阁下说,若没有这次偶遇,在下此次也准备到江南拜访贵门的,所以到临水城,便是为此。”
碧衍初笑颜可掬:“碧门可有能为谌公子效劳的么?”
“在下只是想得到一个确知的答案而已。”谌墨支颌,姿态仿佛在讨论今儿个万里无云的天气般闲怡,“若在下欲取碧月橙性命,贵门保还是不保?”
始料未及,带着满脸笑纹,碧衍初震愕住。这话,可是挑衅?百年来,对碧门人来说,如斯的字符几乎是陌生的。尤其,这娃娃竟在碧门大当家面前抛出,是不知死活?还是后生可畏?难不成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当真已经老了么?
“谌公子……”
“衍初。”碧笙唤止属下,目注谌墨,仍是一派清雅,“谌兄弟所言碧月橙害死令姊之事,可有确凿证据?”
“她自己的口供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