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忘了吧,”其中一条里她这样说,“我是你生命中的魔鬼,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幸福。好好写作,希望很快会在书店里买到你的书。”
“斗地主吧,别玩这了,多没意思啊!”蝈蝈扯着嗓子,吱吱叫。
我转过身,蒙上头。我的眼泪哗哗啦啦流淌下来。我忍着不发出声来,可身体却在颤抖。我裹在被子下边瑟瑟颤抖,像只担心大灰狼要闯进来的小肥猪。小木屋外,大灰狼“嗷嗷”嚎叫,我极端草鸡,吓得要死。
窗外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午后明丽的阳光下,一群带黑色花斑的白蝴蝶在起舞。
我一遍一遍想她,一遍一遍想她,一遍一遍想她,她的微笑挂在路边的小杨树上,飘飘荡荡。我一边想,一边流泪,我的眼泪被我肆意挥霍,是不值钱的液体。
蝈蝈他仨吵吵闹闹,玩起斗地主。玫瑰发现我哆嗦,让蝈蝈去看看。蝈蝈忙着看牌,不想去。
“自个儿去,自个儿去,多好的表现机会啊!”蝈蝈趁火打劫。
玫瑰恶狠狠瞪蝈蝈一眼,脸有点红。
小Q幸灾乐祸地嘿嘿笑。
“没事吧,你?”玫瑰轻声问我。
她的声音,轻而柔和,灵而幽静,宛若蜻蜓的翅尖划过湖面,又似一缕夕阳从门缝无声穿过,飘逸婉约,细腻甜美。我听在耳里,惊在心头,我倒抽一口凉气,浑身上下立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我擦掉眼泪,忍住颤抖。我伸出胳膊来,摆摆手。
“真的没事吗,”她又问,“要不要削个苹果给你?”
我又摆摆手。
“快点,快点,”蝈蝈催她,“还玩不玩啊!”
“死不了,放心吧,你,”蝈蝈吱吱又叫,“一个死了,我赔你俩行不!”
窗外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午后明丽的阳光下,一群带黑色花斑的白蝴蝶在起舞。
他仨继续玩。其实,我挺想吃个苹果。玫瑰是个好女孩,可我不愿承受她对我的好,哪怕只是削个苹果。每次与玫瑰的眼光碰撞,我都能从那清澈的眼睛里,读到期待。我是个连麻雀、苍蝇、乌鸦都不如的家伙,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可怜虫,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什么也给不了她。命中注定,我只能头顶沉甸甸的绿帽子,与忧伤相伴,与龌龊为伍,再也无力面对窗外那灿烂的春日阳光。
我蒙着头,在黑咕隆咚的被窝里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想着想着,突然,一泡尿悄然而至。其来势汹汹,我不敢硬憋。我掀开被子,使劲往起坐。玫瑰看见,赶忙过来。
“你这是?”玫瑰扶起我。
她轻轻喘息,头发甩在我脸上,又疼又痒。
“来,来,玫瑰你闪开!”蝈蝈替过玫瑰。
“是想上厕所吧?”蝈蝈问。
“点头Yes,摇头No,”小Q笑着补充,“这次不准再探了啊!”
窗外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午后明丽的阳光下,一群带黑色花斑的白蝴蝶在起舞。
我点点头。
玫瑰忙给我穿鞋,穿好后,蝈蝈跟小Q把我架起来。我被他俩拖出病房,玫瑰跟在后面。
“你过来干吗?”蝈蝈扭头冲玫瑰坏笑。
玫瑰猛然意识到,有些不好意思。
一棵棵翠绿的嫩苗在地板上拱土而出,迅速成长,是向日葵。它们大片的叶子随风飘动,发出哗哗的清脆声响。
我一路被他俩拖着,像个从牢房里拽出来,要拉去枪毙的死刑犯。我神情木然,浑身瘫软,一脸无奈。我就是条口吐白沫等宰的鱼。到厕所那儿,小Q一脚将门踹开。
一进去,我立时被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恶臭砸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小Q跟蝈蝈也赶忙捏紧鼻子,用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