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普斯忽然很感兴趣地说:“既然你已经放下了,介不介意说来听听呢?”
“好吧。”
我把思绪整理了一下,说道:“记得刚升上高二那年,我们班里来了个新生。那个新生名叫俞炳荣,他皮肤很黑,瘦瘦高高的,模样出众,打扮也很时髦。我们班难得来个帅哥,大家都很关注他……”
“什么叫难得来个帅哥?”任为很是不满地打断我的话,“我不是帅哥吗?”
我逗他说:“你啊,底子是不错,可是你当年不会打扮,一点也不时髦。大家觉得俞炳荣帅,觉得你平庸,是有道理的。”
任为白我一眼。
我接着说道:“起初我只是觉得俞炳荣有一点帅,并没有特别关注他。后来,我们学校要开校运会,每到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俞炳荣都会教我们班上的女生跳高。有一天,我和任为坐在看台上,远远地看他们练跳高。俞炳荣一个劲儿地给那些女生示范助跑和起跳动作,可是一次也没有从那条高高的横杆上越过去。我看得很没劲,觉得他只是在装模作样,并没有真材实料。我没兴趣再看下去,便站起身,和任为一起往台阶上走。就在这时,跳高场地上忽然传来欢呼声,我一回过头去,便看见俞炳荣助跑、起跳,以一个很轻盈的姿势从那条高高的横杆上越过去了。在那一瞬间,我的心‘扑通’跳了一下。从那一瞬间起,俞炳荣越过了我对他的偏见,开始走进我心里。”我对纳普斯笑了笑,说:“那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有人跳高能跳得那么好,那么轻松,我至今也没有忘记他从横杆上越过去的那道优美的弧线。”
纳普斯笑道:“你说从那一瞬间起,他开始走进你心里,那么他什么时候才真正在你心里呢?”
我接着说:“俞炳荣没有辜负全班人对他的厚望,在校运会的跳高项目上获得了金牌,他也因此在我们学校里出了名,从而受到大批女生的追捧。可惜我不是个女生,我虽然对他有好感,却不敢表露出来,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有交集。然而,在某个星期四的晚自习上,我们的班主任给俞炳荣调换位子,把他换到了我面前的位子上。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能让我真正地接触到他。于是第二天,我如坐针毡,一直想着该如何很自然地跟他说上话。可是我憋了一整天,直到快放学的时候,我才终于鼓足勇气,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当他转头看着我的时候,我却慌了神,随口问了他一句废话……”
任为插嘴说:“什么废话?你从前怎么没告诉过我呢?”
我笑道:“我问他:‘你今天晚上会来上晚自习吗?’ 哎呀,我那时真是太傻了!我都没好意思跟你说。”
纳普斯说:“那么他是怎么回答你的呢?”
我说:“他没说话,只是表情很酷地点了点头。虽然艰难,我们后来还是渐渐熟稔起来。每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们都会传纸条聊天。这样过了三个星期,忽然有一天,俞炳荣传纸条给我,问我要不要跟他交往。然后,我们便开始了。”我停了停,才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并没有交往多长时间,俞炳荣就被学校开除了,开除的原因是,他经常跟一帮朋友在学校对面的住宅小区吸烟。”
纳普斯说:“他只是吸烟,不至于被学校开除吧?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
我说:“反正校方给出的解释就是这样,至于有没有别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他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我也没联系到他,我们就这样分手了,至今也没再见过面。”
纳普斯微笑道:“虽然有点遗憾,可是能在青春年少时拥有这样一段回忆,也很不错呀。”
“是的。”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时常想起我和他一起经历的那段短暂时光,觉得自己真正拥有过青春。”
这时,任为忽然叹了口气。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就是时候不早,他得回去了。我和纳普斯便送他到路边打车,临走前,他问我要了手机号码。
我和纳普斯慢慢地走回景湾花园,顺便在花园里的超市买了很多吃的。我们回到家,先把买来的东西放进冰箱,然后又去收拾主卧室。
“这两棵大王椰子树长得真不错。”纳普斯一边挂窗帘,一边看看窗外的两棵大王椰子树。
我一边铺床单,一边朝窗外看看。窗外的两棵大王椰子树足有四层楼那么高,而我们所住的房子就在四楼。椰子树的树叶挡在主卧室的窗前,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远处的风景。从窗口看出去,只看得见楼下的砖块小道和小道附近的网球场。
我说:“我前男友住在这里的时候,很讨厌这两棵椰子树,说它们把光线和风景都挡住了。”
纳普斯说:“我反而喜欢阴暗的地方,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阴暗处。”
我忽然很想问他,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可是我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冒昧,他不一定会回答我。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纳普斯忽然问道:“你和你前男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交往了多久?”
我说:“我们是一年前认识的,交往不到一年就分手了。”
他把窗帘挂好的时候,我也把床铺好了,他便在床边坐下,看看房间里的一切,微笑道:“都收拾好了,谢谢你帮忙。”
“别客气。”
我也在床边坐下,用手拍了拍身下的席梦思,说:“你这张床垫真舒服!”
他笑道:“今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我愣了愣,说:“睡觉?”
“除了睡觉,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事。”他坐过来,说:“现在我虽然不干那行了,但是我还是会有那方面的需求,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室友兼床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