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重逢胸前的锐痛没再加剧,室内温度突然升高,像有人往热油里投了燃烧的火柴,林乐好觉得眼前真的有热浪扑过来。胸前传来微烫的感觉,像有火蔓延到了身上。缓缓睁开眼,视线低垂,刀尖稍稍没入身前,刀身被一双白玉似的宽手紧紧握住,他握得太紧,鲜红的血淌下,一滴滴落在她的身前和手背上。顷刻间,眼角的泪堪堪落下。“宴稍——”刀疤脸另一只手去抡打他的头脸,他反应快,往后错了些,随后一拳重重打回在刀疤脸鼻子上。常年健身格斗,宴稍的手臂力量一点不比刀疤脸小,这拳正击在鼻中央,加上是在楼梯上,刀疤脸直接往后倒了几步,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宴稍抬脚猛踹在刀疤脸胸口,刀疤脸挥刀划划向他跟前,被他扭住手腕,刀尖反转,正对着自己的眼球。宴稍在闪电猛劈中眯起眼,琥珀色的眼珠蜿蜒上厉色,额上与脖颈的青筋微微突起,手臂一寸寸地往下压。“不要!啊!”
“宴稍!不要!”
林乐好跌撞扑到两人身后,迅速打量四周,冲到楼梯底部,拿起花瓶转身,狠狠砸向刀疤脸后脑。花瓶骤然炸开,手臂还在下压,刀疤脸被这一击打彻底晕了头,猛地一偏,刀尖在眼下又划出深深一道血痕。他捂住右眼,额头上有血流下,嘶吼着发泄痛苦。身后传来杂乱的皮靴踩踏声,警笛鸣起,灯光大亮。刀疤脸被三名警官死死按在地板上,右眼下的肉翻开,盯着林乐好和宴稍痛骂:“我草你们马!”
顾及不上他,林乐好飞速奔上楼梯,将康嘉乐嘴上的脚步一把扯下,急着给他松绑间,竟也顾不上胸前的伤。宴稍紧绷着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康嘉乐这次乖得出奇,任由林乐好摆弄也没吭一声,警察带了医务人员给三人包扎检查,林乐好让康嘉乐先弄,站起身前却被康嘉乐拽住了手腕。“检查。”
她沉默答应,缓缓在他身边坐下。视线再次往人群里探去,却再没看见宴稍。处理完伤口后,警察要带两人去做调查笔录,林乐好给康嘉乐使了眼神,他极其不愿地帮了她一次。林乐好是在一颗大树后看到的宴稍。他的手应伤得很重,连着拨擦打火机好几次也没打着,从这个角度看,她甚至能看到他手上那薄薄一层纱布上渗出来的血。她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拿过他手上的打火机,凑到他唇边,点燃。火光闪过的瞬间,照亮他的面容,气息超凡脱俗,眉眼深远瑰丽,从黑夜里恍然出现,像西方油画里的雕塑。烟雾升起,他没吸,只是叼着烟看着她。“疼不疼?”
她没抬头,闷声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宴稍把烟扔在地上,地面潮湿,烟头那点火星一瞬间熄灭,他盯着她,好的那只手把握在她手里的打火机拿回来,过程中,慢慢地说着:“移情别恋,喜欢上康嘉乐?”
亏得她刚刚还心疼了下这混蛋,听到后面这话说得十成十分的讽刺,林乐好顿了顿,咧开嘴笑了下,复又抬起头:“关你什么事?”
这下换他哑了下,在他开口前,林乐好又追补一句:“宴稍,放着未婚妻在国内,在国外来救我这个前任,您这做人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我能不能有未婚妻你不清楚?”
他沉了声回。“所以呢,咱们也就只是个形婚。”
听到这话,宴稍偏了下头,轻笑起来。“形婚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有名无份,咱们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亲朋好友祝福,宴稍你甚至都没把我当女朋友,就算有一本证有什么用?你心里比我还清楚,你的感情到底有多少真。”
说得明白,她现在可不傻,一切都看得透透的。——有名无份。——你甚至都没把我当女朋友。——你的感情到底有多少真。他微微点头,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回她:“成。”
“那就祝您早结良缘。”
去了躺医院把胸口的伤处理好后,林乐好一个人在医院外面的长椅坐了两个小时,这雨还夹杂着血,加上身上衣服都湿过一遍,直到自己被冻得胃痛,林乐好才打车回家。回到家,一开灯就看见康嘉乐端坐在自家沙发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地的大包小包。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脑袋的浆糊,林乐好选择先睡,等第二天再处理细节复盘,但没走几步,康嘉乐就在下面喊:“林乐好,我把房子退了。”
紧接着,心里的怒火排山倒海般地袭来,一波接着一波地把火往自己脑袋里送去,宴稍的眼神和话在脑海挥之不去,带血的手,挥动的刀,都让她头疼欲裂。握在楼梯上的手一下子猛地拍在栏杆上面,声音大的吓人,康嘉乐愣了下,站起身向她走去。“站住!”
她大喊。她瞪着康嘉乐,看着他肿胀的脸颊和渗着血的眼角,心里的火又好像被压下去了些,他也看着她,忽然笑起来,显露着一对虎牙:“怎么了,你也要打我啊。”
他接着往前走,一直到她跟前,随后伸出手,手掌打开,弯如新月的动物牙齿形状的骨哨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最上端还缠绕着红色和黄色交混的细线。他是为了这个东西才被刀疤脸抓住的?鼻头开始泛酸,林乐好把骨哨拿起来就要扔,被康嘉乐喊住。“你特么有病啊!为个东西让人给揍成这样!”
林乐好骂着直接破了嗓子。康嘉乐却收了笑容:“我都想好了,活不成就把煤气全打开,让他跟我炸死在一块。”
“滚!”
康嘉乐退了回去,整个人陷进沙发,笑得很奇怪:“老子想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到最后还真是跟个煞笔一样被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