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漾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身棉质休闲装地靠着门框,歪头看他。
“啊,吵到你了?”
张漾摇摇头,走来餐桌坐下,似乎很累:“麻烦孟少爷以后少来,我只想一个人清净。”
自从上次戒指之后,他跟孟望的账就算是两清了。
“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张漾沉默地喝了小半杯水,双手交叠在桌面,手背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那是抑郁症病人经常会出现的病状。
“我在酒店自杀那天,并不是因为盛京,我只是在想命运弄人吧,我都跟盛京分手了,他却又把我给想起来了……还说爱我。”张漾盯着自己的手,眸光落寞:“那会我觉得很不公平,盛京跟我认错我已经没办法原谅了,因为在海里……尤其是在母亲胰腺癌去世后,我心里已经打定跟盛京彻底无缘,可偏偏他又什么都想起来了……”
孟望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为什么不适在我登上游轮时想起来呢?为什么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才让他想起来呢?我就在想老天爷都看我不顺眼了,它估计造就想法子弄死我了吧,既然如此,我倒不如自己选一个死法,还能落个体面。”
如今,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他们所有人都怀揣着最初的心。
只是这饶得一圈就好比跑马拉松,出发时体能满满,一圈过后再回来已是筋疲力尽。想到终点的心还是那颗心,人却是看了一路的风景不再是那个人,他和盛京早早地就被一条无形屏障搁在两端。
张漾应该算是半途而非,累的什么也不想争。
“我毕竟喜欢盛京那么长时间了,你要说我现在一点也不爱他是不可能的,忘一个人哪能这么容易啊,可我也不想接纳他,忘了从前种种装没事人一样跟他生活。”张漾说道: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对我做过什么,在海上他是如何抛下我的。我对盛京的爱不可能再滋生,假以时日,我早晚会彻底忘记他。也会忘记你。”
他抗拒盛京,并不代表接受孟望。
“我知道了。”孟望暗暗攥了掌心,刚抽过烟的喉咙有些沙哑,难堪地转身离开。
不算太宽阔的屋内瞬间落了寂静,张漾疲惫地站起身,四肢百骸仿佛生锈了一般僵硬,他看了一眼时间。
该吃药了。
于是从床头翻出盐酸齐拉西酮片,将一整颗粉色的药片吞下去,之后又吃了其他几样。
他弯腰接水,削瘦的背影披着带绒的大褂,迟缓的动作看着竟有几分佝偻模样。
他思考盯着平静的水面呆愣了半晌,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事情。
他好像把什么事给忘了。
略微走神时,掌心卸力,玻璃水杯倏而垂落摔碎在地面,炸溅出放射型水花来。
“真想不起来了。”
他挠着头,找来拖把与扫帚,掠过沙发上搭着的外套,半截纸袋裸露空中,里面放着昨晚一口未动的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