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管理在用人的时候用不着太计较,霍华德·斯塔克曾经如是说。
“日本那一趟,辛苦你了。”
斯塔克工业纽约本部的顶层会议室里,坐在办公桌前面的老熟人对林德尔轻轻道了声谢:“没受伤吧?”
“中了两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人类都喜欢往作头或者心脏的位置射击,但如果炉心不在这种地方的话就无济于事。”
林德尔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自己当时的战斗场面:“有变种人参与的话还是有点麻烦的,让别的人过去还不如叫我过去一趟。”
“不过真难理解。”
林德尔站在办公室里:“你遴选的那些管理者……唔,现在应该叫执行总裁了,他们也不是所有人都效忠于你的吧?我知道的里就有好几个人隐隐约约对你有恶意——即便如此,你还是留着他们在这里工作。”
“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效忠这种说法了。”
霍华德纠正了林德尔的遣词:“都是‘雇佣’,而且恶意这种东西,只要不表现出来——或者不具体执行就没关系。”
“这很危险。”
林德尔强调。
“你觉得一个公司里的员工,到底有多少人会对老板心怀不满?”
霍华德却反问他:“你能够感知到人类的情绪,那么随便走进一所学校里,你能够感受到有多少学生会对老师不满?”
“可是我看那群变种人小孩就挺喜欢查尔斯。”
“那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人类对事物的评判,是根据‘行为’而非‘想法’来判定的。法院会因为一个人做出了违背法律的事情来审判一个人,却不会因为他们有了僭越的念头而去提前这么做。”
霍华德冲着他摊开手:“因为人类是一种言行不一的生物,语言、行为和想法,这三者虽然算是有点联系,但大多数时候它们根本不会保持一致。”
“就比如,你认为斯坦尼对你有恶意。妖精不会说谎,所以你的判断一定是真实的。”
霍华德说道:“但是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唯一导致他对你有恶意的理由,我个人猜测,仅仅只是因为当时我委托你前往日本,而他大概将这件事误以为我要把日本分公司的生意交给你全权负责……”
林德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霍华德的这个判断。
“他对斯塔克工业具有野心,但同时,这个人也具备相当程度的经营能力。我当然也可以换没有这份野心的人来担任这个职务,但是他们未必就会干得比斯坦尼更好——只要他没有切实地计划来影响到我,让他待在那个位置上就对我有利。”
霍华德说道:“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件事,这样能比较方便我对自己雇佣的员工进行进一步的评估。”
“……所以其实你也不是他的朋友。”
林德尔突然反应过来:“你只是‘让他误以为你是’。”
……不对,对方也很显然没有当霍华德是什么朋友,前者认为后者是好用但有可能会反噬自身的武器,而斯坦尼大概会想方设法瞅准机会来从斯塔克工业里攫取自己的利益吧。
林德尔顿时露出了“你们人类可真复杂”的麻烦表情,如果面对的不是霍华德的话,他绝对要当场退避三舍。
霍华德当然也看出了林德尔的抗拒,忍不住笑了笑:“对你来说很麻烦吧?神盾局里也一样,弗瑞面对的可是比这个要复杂几百倍的工作呢。”
“他最近根本不运动都要胖了。”
林德尔忍不住吐槽:“总是坐在办公室里自己不动弹的话,延长寿命的血清也阻止不了脂肪累积。”
霍华德忍俊不禁:“这话我建议你当面跟他说……不过弗瑞也挺艰难的,和政府官员斡旋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比你去对付进行秘密变种人拐卖的试验机构轻松。”
技术的进步正在日新月异,可是这个世界却没有变得更好。越南战争结束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两伊战争,诅咒、魔术和现代的兵器交戈不休,杜根出了好几趟长差,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介入什么样的工作。
实际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德尔总觉得自己在被有意无意地推挤出神盾局的核心。
不死的影子探员,永远不会衰老的几个人之一,业界传说,这样那样的描述在论坛里累积了很多层,隔着一层屏幕,林德尔无法判断这些内容是否出自善意——而就算对方带有恶意,他也没办法追究这种恶意到底是针对有些特殊的自己,还是一些别的、他尚且无法触及到的东西。
比如肯尼迪总统的死,比如一场战争的召开,无尽的纷争和倾斜而下的落叶剂,因为宗教而掀起的战火——手法接近得让林德尔忍不住去回忆当初被排挤的犹太人。
克劳利曾经说过,战争都是由人类自己掀起的。天使和恶魔能够做到的内容都非常有限,考虑到他们双方势力在过去六千年当中发生的拮抗,神秘侧对人类发展走向的干涉确实不如人类本身造成的影响大。林德尔靠在霍华德的办公室里,旁观了一会儿他无聊的办公进度,打了个呵欠打算趁早回去,现在离开说不定还能赶得上买新鲜出炉的面包。
临出门的时候,电脑后面的老熟人却探出了头。
“以后也请告诉托尼类似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