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乘坐南方航空公司由江城飞往上海的航班,本次飞行距离是720公里,预计飞行时间是1小时40分钟……。”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我的身体紧贴着椅背向后倒下去,一种推背感袭来,心脏突然发紧了一下。不一会,便恢复了正常,不适感也随之消失。
小窗外各种形状的云团出现,或絮状,或片状,可条状。如狗熊,如小狗,如汽车,如水牛,如盘龙。还有的丝丝缕缕,似细纱晶莹剔透,似薄雾轻盈曼舞,就像孤傲的女孩,踩着高跟鞋,轻描淡写的从机翼旁飘过。
云在飞,我也在飞。不同的是我在机舱内,云在机舱外。
这时,突然有一种特别的冲动,想打开那个小窗,与外面的云来个亲密接触,感受一下她的温度。
俯瞰大地,如调色板般色彩斑斓,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这时蜿蜒东逝的长江,像是绿色画布上一条橙黄色的丝带。公路变成一条条银线,房子如同一块块小积木,还有绿意盎然的山丘与一堆堆的城市群景象交相辉映。
“庄锐,你是第一次做飞机吧?刚才看你有点紧张。”坐在右侧座位上的陈艳,放下手中的一本书,侧头问着我。
“是的,我没有出过远门,高铁也只是上大学时坐过几次,还是往返我的家乡与江城的。对了,你在看高等数学?”我看见她面前小桌板上,放着的那本《概率论与数理统计》。
“对呀,好像给你说过,我准备今年考研了。如果考上后,我就辞职。我的梦想是做社会经济调查工作者,尤其是对农村的社会经济状况感兴趣,虽然我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但我喜欢那种来自乡土大自然的气息。”
听见陈艳的言论,曾经在农村长大的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和感慨。
“庄锐,你还想继续深造吗?”陈艳接着问道。
“如果我说不想,那是骗人的。但是,现实中应该没有机会了。”有一些失落的我,还在为几百块的房租发愁呢。
“为什么?如果经济条件不好,你可以边工边读。如果经济条件可以,直接辞职在家学习。”陈艳有些不解。
“呵呵,艳姐。我与你,家庭和出身完全不同,这就造就了后面我们人生之路的选择不同。”我不知道怎么能给她解释清楚这个问题。
飞机在平稳的飞行着。
向瑶开始闭目养神,陈艳继续低头去看那本高等数学,我的大脑却思绪万千。
现在的我,能够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使如陈艳所说的,可以边工边读去努力考上研究生,但那上学后三年的相关费用就无法保障了,这还不提研究生毕业后,能不能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我真的不想再花父母的辛苦钱了,这几年明显感觉到,劳累了大半生的新闻圆滑嫂和老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呼……呼……呼……!”一排三个座位靠近通道的最右侧座位上,向瑶睡着了,而且还打起了呼噜。
虽然呼噜的声音很轻微,但陈艳还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是不是,她的声音影响到你学习了。要不咱俩换一下座位吧,你坐到窗户这边。这样对你学习影响会小一些。”
“你不看窗外的风景了?”
“不看了。”
“呵呵,谢谢。”我们调换了座位,陈艳又重新进入了认真阅读的状态。
我缓缓地闭上双眼,也准备小憩片刻。
有些景色,只需看上一眼便能深刻在脑海。
有些事情,唯有亲身经历后方才能够彻底地领悟。
而有些人,则必须要亲自去接触、去交往,才能真正地认识和了解。
那些仅仅只是透过窗户远远观望到的风景,又怎能比得上身处其中时,所感受到的那份无比真实且震撼的体验呢?
即将进入梦乡之时,我的右侧肩膀微微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靠在上面。迷迷糊糊地侧头一看,向瑶不知何时已经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上。
她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启,不时发出一阵阵轻柔的呢喃声,宛如在低声倾诉着一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我开始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手臂逐渐变得有些又酸又麻。
本想把她摇醒,但是听到向瑶那因熟睡而发出的轻微呼噜声,看到那张美丽、宁静且安详的脸庞,心中又涌起一丝不忍。
最终,我决定忍耐一下,让她继续享受这个特别的地方、特别的时刻、特别的安宁与舒适。
我调整好位置,尽量找到身体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以减轻那胳膊酸麻带来的不适。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扩音器里传出空乘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再过三十分钟,我们将抵达本次航班的目的地——虹桥机场。请您收起小桌板,将座椅调整到正常位置。系好安全带,关闭所有电子设备,感谢您的配合!”
正在乘客们开始收拾行李之时,飞机出现了明显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