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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第2页)

一周前,消息传来,说霸主允许“伊戈德拉希尔”载着朝圣者到海伯利安附近的战区去。我用神殿里的远距传输器传送至复兴之矢,然后花了一小时时间,在那独自翻寻着档案。

文件是通过真空挤压保存着的,所以我没法碰触到它们。笔迹是乔尼的;我以前见过他写的字。由于年岁久远,纸张泛黄,脆弱不堪。我找到了两段文字。第一段写道:白天消逝了,甜蜜的一切已失去! 甜嗓,甜唇,酥胸,纤纤十指,热烈的呼吸,温柔的低音,耳语,明眸,美好的体态,柔软的腰肢! 凋谢了,鲜花初绽的全部魅力,凋谢了,我眼睛见过的美的景色,凋谢了,我双臂抱过的美的形体,凋谢了,轻声,温馨,纯洁,快乐——这一切在黄昏不合时宜的消退,当黄昏,节日的黄昏,爱情的良夜正开始细密的编织昏暗的经纬以便用香幔遮住隐蔽的欢悦:但今天我已把爱的弥撒书读遍,他见我斋戒祈祷,会让我安眠。(这首诗是济慈写给芬妮的,名为《白天消逝了,甜蜜的一切已失去! 》)

第二段文字的笔迹非常狂野,那纸张也更为粗糙,似乎是匆匆忙忙在记事本上乱涂乱画而成的:这生命之手,温暖能干,诚挚欲攫取,但若身处冰冷寂静之坟茔,这冰手仍欲去,白天多寒峻,梦夜多凄苦汝欲汝心血不流,甘愿让我红色血脉再次流。

汝内心平静我能见,我把你紧紧拥在手。(这首诗也是济慈写给芬妮的,名为《生命之手》。)

我怀孕了。我想乔尼是知道的。我不太确定。

我怀了两次。一次是怀了乔尼的孩子,另一次是在舒克隆环中怀有了他的记忆。

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有意要联系起来。孩子还有几个月才会生下来,而几天之后,我就会去面见伯劳鸟。

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几分钟,当乔尼伤痕累累的尸体被带出去面对众人后,当我被带走送去治疗前。他们都在那,站在黑暗之中,许许多多的牧师、侍僧、驱魔师、守门人、信徒……他们开始异口同声地吟唱,就在那伯劳鸟的旋转雕像下的红色朦胧中,他们的声音回荡在哥特式的拱顶之下。他们所吟唱的是仿若如下这些话语:“赐福于她,赐福于我们救世主的母亲。

赐福于我们赎罪的工具,赐福于我们创造物的新娘,赐福于她”。

我伤痛难忍,震惊异常。当时,我毫不明白。现在,我也不明白。

但是我知道,时机来临,伯劳鸟到来之时,我会和乔尼一起面对它。

时近深夜。缆车行驶在群星和冰霜之间。这伙人坐在那,个个沉默不语,只有缆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过了许久,雷纳?霍伊特对布劳恩?拉米亚说:“你也带着十字形。”

拉米亚盯着牧师。

卡萨德上校朝女人靠过来。“你觉得海特?马斯蒂恩是那个跟乔尼讲话的圣徒吗? ”

“很有可能,”布劳恩?拉米亚说,“我不知道。”

卡萨德盯着她。“是你杀了马斯蒂恩吗? ”

“不是。”

马丁?塞利纳斯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离日出还有几个小时,”他说,“你们谁想睡个觉? ”

不少人都在点头。

“我不睡,我来站岗,”费德曼?卡萨德说,“我不累。”

“我陪你。”领事说。

“我来热点咖啡。”布劳恩?拉米亚说。

当其他人睡着,瑞秋在睡梦中发出轻轻的咕咕声,他们三人坐在窗边,望着夜晚高空的群星在远方发出冷冷的光芒。

第六章时间要塞矗立在伟岸的笼头山脉的极东边缘:由一堆煅烧石建成,面目狰狞,带着巴洛克风格。它有着三百间房问和厅堂,迷宫般的黑暗走廊通向深厅、城堡、角塔,阳台俯瞰着北部荒野,半公里高的通风管道升向光明,据说也下降到这个世界的迷宫中。栏杆被顶上高峰吹来的寒风长年累月的侵蚀着,楼梯——里面和外面都有——是在山石上凿刻出来的,却完全不知通向何地。彩色玻璃窗高一百米,它们可以捕获第一缕夏至日光,或者第一缕仲冬月光,而有些无玻璃的窗户,仅有人的拳头那么大,往外望去,什么也看不见。墙上,浅浮雕无边无际展示陈列,壁龛里,奇异的雕刻半隐半现。屋檐和栏杆、左右两翼和圣物储藏所之上,屹立着一千多只笕嘴,朝下凝视,目光穿越巨厅中的木椽,它们坐在有利的位置上,以便能窥到东北面带着血色的窗户,它们展翅俯背的影子就像严厉的日晷之影,在那移动,那影子在白天由日光投下,夜里则由燃烧着煤气的火炬投下。时间要塞的所有地方,都能看出伯劳教会长期把持的迹象——赎罪圣坛上盖着红色天鹅绒布,天神化身的雕像有的挂着,有的自由站立,彩饰钢铁作刃,血红宝石作眼。狭窄楼梯和黑色大厅的石头中,雕刻着更多的伯劳鸟雕像,所以在夜里,你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脱离恐惧的地方,每个地方都会有手从岩石中伸出,向你抓来。从石头上落下尖利弯刃,四条手臂包裹,作为最终拥抱。

似乎是为了用作最后的装饰,曾经呆过的大厅和房间里,装饰着血红的细丝;墙壁和坑道天花板上,则装饰着红色的蔓藤花纹,那式样几乎可以辨认的出;铺盖凝结成一大块锈红的东西;中央大餐厅中,充满了恶臭,那是几星期前剩饭的腐烂臭气;地板和桌子,椅子和墙壁,都装饰着血迹斑斑的衣服和撕成碎片的长袍,它们无声地躺成一堆。到处都是苍蝇的嗡嗡声。

“真他妈是个好地方,不是吗? ”马丁?塞利纳斯说,声音在要塞里面回荡。

霍伊特神父迈入巨厅的内部。那里有一扇面朝西方的天窗,高四十米,午后的阳光从中洒落进来,落在布满灰尘的圆柱上。“真是不可思议啊,”他小声说,“新梵蒂冈的圣彼得也比不过它。”

马丁·塞利纳斯放声大笑。闪耀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脸颊,以及他色帝的前额。“此物专为活神而造。”他念念有词。

费德曼·卡萨德把他的旅行包放到地板上,清清嗓子。“这地方想必建于伯劳教会之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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