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史书如何记载,后来崇祯对于此人用了凌迟之行,是早就心有愤恨,还是中了皇太极的反间计,这些事情在今天都仍然没有发生。而在朱由检刚刚登基万事都不安稳的情况下,也不可能马上没有理由撤了袁崇焕统辖辽东的重职。况且他知道这一战大明会赢,可以说在此战之后,后来的明史上明朝对后金几乎就没有这样的胜利了。
然而,朱由检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也很清楚对袁崇焕此人不能没有节制的任用,他敢做出无诏杀了朝廷命官的事情来,说明此人多少存在着问题。可是又要用谁去遏制呢?或者说在宁锦之战后,辽东的政策是不是要发生改变。
其实他与朝上的大臣也没有区别,同样希望在袁承焕的去留上再要仔细思量,但是他又心中难过,如果要人走,也不能抹去他的所有功劳。纵使袁承焕的辽东策略上,也与守将大员间有着其他的不和,但是这种将军人用生命在保家护国的功绩彻底抹去的事情,朱由检自问还是做不到。
朱由检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已经慢慢变成了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但是始终不可能是一个真的古人,有些良知不曾消散,只是深埋。
他可以为了算计藩王而杀人,也能利用朝臣之间的不和而制衡政局,但若是终于等来了一场大明的胜利,他连封赏功臣也做不到,那么真的有资格有朝一日问鼎天下吗?所以,他为了袁崇焕而悲,也为了他自己而哀。
“皇上,吴大夫求见。”王承恩的声音在寂静的乾清宫显得有些突兀,他今个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发大火,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谁在发火,要说单单是为了一个袁承焕,王承恩不相信皇上会重视一个人到了克制不住脾气的地步。
“让他进来吧。”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吴无玥这个时候来也逃不开辽东的事情。
“恭请圣安。”吴无玥微微行了一个礼,就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却先说起了旁的事情,“胶州湾那里的造船,四个月过去了已经完工了一大半,三宝太监曾经留下的资料十分的有用,有了那些图纸不要说是海船,就是航海用的仪器也有了着落。那两个人在胶州湾共事的也不错。”
吴无玥说完了胶州湾的事情转而说起了孩子的问题,“皇上到底想把几个孩子寄养在我那里,我是一个大夫,不是老妈子,你给了一个搭把手的哑婆婆,但是要管三个人还是有些忙不过来,雨化田除了没有来看看雨佑仁是不是长大了一些,距离他学习绝世武功的年纪又近了一些之后,就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对了,听闻皇上得了一对龙凤胎,我还没有说一声恭喜。不过龙凤呈祥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说的,我再强调一遍我是一个大夫。孩子生的是男是女,都与爹娘有关,而双胎则和祖上是不是有这个先例,后人有没有继承这个潜质有关,祥瑞一事着实不能轻易开口。”
朱由检听着吴无玥絮絮叨叨的情绪竟然放松了下来,在这个当口龙凤胎遇上了宁锦大捷也只有吴无玥会说此事与祥瑞无关了,他还真是敢说,即便是雨化田也不会说,倒不是不敢,而是那人心有所虑。“你来到底想要说什么,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吧。”
“这些事情都不小。”吴无玥正色反驳到,“胶州湾的造船是一等的大事。而皇上不能因为所谓祥瑞影响后宫平衡更是大事。”
朱由检点点头,“朕知道,太子只会是一个人,这次田氏的双胞胎也是赶巧了。不过,孩子还小,他们不能被压着太多的福气,这样的流言也不会传的太久。”
吴无玥也不纠缠这个话题,他只是说了应该说的,听不听怎么做是朱由检的责任。“我来确实是为了辽东一事。说起来,袁崇焕的这个胜仗来的正是时候,有了他的胜利,皇上后面的事情才能顺利的进行。不过对于辽东的方案,皇上要有一个准备,这一仗虽然败退了后金的皇太极,赢了名声,但是辽东所收到的损失也是极为惨重。宁锦防线可以说是毁之一炬,都破损了七七八八。大小凌河两城的军事防御都被皇太极破坏,宁远与锦州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冲撞,本来想要构筑的防线现在也成了空,从这个角度上面来说皇太极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他虽败北回师但是却也是胜了。”
“朕知道,现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们要重新选择对于辽东到底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朱由检将自己做的一张表格拿了出来,上面是从熊廷弼、王在晋、孙承宗、王之臣、高第、袁崇焕几位分别出任辽东的经略或督师,这几个人先后出任了辽东的最高掌管者,可是在他们所采用的政策确实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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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乾清宫内朱由检振作起精神与吴无玥探讨起来时,卫所中的雨化田却接到了一份辽东的密报,这份密报走的居然是锦衣卫的路子,直接上呈到了京城。
雨化田看了之后,心中猛地一沉,他想起了朱由检昨夜的不安,难道龙凤呈祥真的抵不过天意如刀。
☆、第五十八章
吴无玥连夜上路前往宁远,随行的有一个马钱子,还有一个锦衣卫花岚,这位顺便还要去河南的孙承宗家送密旨,请他一同急速前往辽东。
以前就说过大半夜被锦衣卫敲门的经历在明朝绝对算不上是喜气东来的好事,孙承宗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下人的传信给弄醒过来。对于一个已经有六十多岁的人来说,在一清早接到了这样一个噩耗绝对很受打击。他对袁崇焕算得上有份不浅的师徒之情,如今徒弟刚刚取得了大捷,不管这个大捷中掺杂了一点什么,但是他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吴无玥麻利地给了孙承宗几针,稳定了一下他的脉搏。“孙大人,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辽东那里的局势会因为袁督师的死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还请孙大人节哀,以大局为重,尽快与我一起赶路。早一刻达到辽东,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孙承宗忍住哽咽的情绪,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将眼泪憋了回去,“吴先生言之有理,请等某片刻,待我稍稍整理一下,马上就同先生一起赶路。”
有些时候,人连伤心的权力也没有。孙承宗趁着赶路的空隙向吴无玥了解辽东的情况,毕竟他已经赋闲在家有几年了,“吴先生,皇上可有什么特别交代的地方?”
“如果孙大人问的是对于皇太极的态度,皇上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决定。”吴无玥回答。他估计孙承宗虽然离开了战场,但仍旧关心着那里的一举一动,所以基本的情况不会陌生,也知道这次胜利的正负双方面影响,“虽然这一仗是继去年的宁远之捷后的又一次胜利,但是我们赢了名声,实际的损失也不小。孙大人曾经修建的宁远防线,还有袁督师来后动工的锦州防线,这一大条防线其实也都被毁的差不多了。孙大人应该明白如果重建会要用到多少钱,于此皇上的意思是要仔细斟酌。若是在胜利的时候骤然撤防,后金也许会有异动,但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可以在虚虚实实间布下迷阵。”
孙承宗听懂了吴无玥的话,他何尝不知道打仗其实打的是银子,所以当初对于袁崇焕主张再修建锦州一路防线也是拿捏不定的。哎,如今赢是赢了,但是后遗症却是一大堆。
“对了孙大人,皇上说您要有个准备,先前袁督师与王之臣大人不和,一个主关外,一个主事关内,这样的做法其实对于蓟辽的军事布局是不利的,所以王大人将被召回京城,而您将任职辽东经略。”
吴无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