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王纱凉看着凌经岚,“啊,我说话你装听不见!”
“啊……”凌经岚彻底无言。不说话也有错么……
“在百乐宫,在他面前压抑久了?”苏溪眉的逐烟眉下也不禁有了几分戏谑之意。“诶,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啊。”王纱凉笑了下,“那么神秘的地方,一定要去上一去。总之,你保我安全了不是?”
“我只能说我尽力行不?”苏溪眉扬眉道,看了一眼凌经岚,“你内力那么好,纱凉弹琴你该听得到吧?这样,我们也好联络。”
“琴……我没有**来……”王纱凉握了下拳头,突然就觉得了,怀抱是那么空。自己又是那么不习惯。怎么……就没带呢……
“诀别……”要是真的不再见,我连曾经的一点凭借都不再有了呢……
“罢了,我那儿有琴。半月,没了就算了吧。”苏溪眉探手,不禁又摸出了怀里的如玉之笔。他曾为她画眉用过的笔。说起来总是轻巧的。其实,自己是真的不敢想象啊,自己掉了这支笔会是怎样的样子?
“你现在随我回去,有什么我们商量着。先不说救不救得了琅祈,你去那儿缓缓吧。刚才我开玩笑罢,你现在对大人没有威胁也没有利用价值,他才不用管你。只是关后之徒就不好说了。所以,凌经岚,你就在不远处。还有,切忌靠近那片流沙。否则有人察觉到会立即赶来杀你。纵然你是关后之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而后,王纱凉便和苏溪眉往前。
“纱凉……”灵磐剑的主人还是开口了,“小心吧。”
王纱凉回过头,“嗯。大哥。”
渐渐远离了人声喧嚣。王纱凉见眼前又是铺天盖地的沙。
苏溪眉看了她一眼。“他对你好吗?”
“靳……楼么?”王纱凉自嘲地笑了一下,“好自是好。不过,你该知道,没人能留住我。”
“我们都是固执的人呢……”苏溪眉向前走了几步,又道,“也许,还是想要找人说一说的原故吧……我告诉你,那个会御剑的女子,果真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王纱凉看着苏溪眉,只见她神色又惘然了。轻启的唇里吐出的话,宛若自语。
当年,小小的苏溪眉就那么跟白默城走了。毅然。
她从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想过问。从杭州,到东海,北上京城,再到雪山,大漠……
——他真的带她走遍了那么多的名川大山。
“大哥,溪眉喜欢你呢。”两年后的样子吧,她已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玲珑身段,鹅蛋脸,如画的眼,以及艳绝天下的眉毛。
后来,他拿了眉笔,一笔一画地为她画了眉。曾执剑笑傲天下的苍劲的手,竟在那一刻轻轻颤抖。亦颤动了她的心,给她的满满都是欢喜。
纪展。即琅祈的爷爷,当年是众多游侠中的一名。钱塘湖边,见过她一面,却记了她一世。他眼中那个女子,一身白衣站在青山绿水前,笑成了谁眉间的朱砂。而后,夕阳西下,她一身的白顷刻转成了鲜红,浓烈的美艳。她笑得嫣然。——白默城正向她走来。
于是,这一刻的相遇,有了他情不自禁画成而珍藏了一生的画。从游侠,到武功人品均威震江南的大侠,到慢慢把纪家发扬光大。他一直珍藏着那幅画。
直至自己的孙子琅祈在一次面壁思过时,悄然发现。发现那个衣装一半白一半红,绚烂而笑的有如九天仙女般的姑娘。
这些,苏溪眉是不知道的。
她亦不知,在琅祈一脸坚毅地说出那句:“我想带你走。”时,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活了百年早已看淡的她,却突然愣住了,而后,仓皇而逃。
——本来,不该是这样。
貌美若她,这么久以来拒绝的男子又怎会少?
王纱凉看着她,以为她只是在想白默城的事儿,也就没多问。直到到流沙旁,她才推了推苏溪眉。
“你下去吧。我在你身后。”苏溪眉说着,单手结印,在王纱凉手心画了一个符号。
王纱凉也不踌躇,迈步没入流沙。
——梦里惊惶的感觉立时而来。她仿若又见到,大片大片诡异妖艳的花,竟然在流沙之下绽放。扑鼻而来的香眩晕了目光。她惊慌地睁眼。“溪眉,溪眉。”她大叫。这是流沙之下的场景吗……你没告诉过我,流沙之下是怎样的啊……
最可怖的,便是她正以不可挽救的速度,往花海里坠去。第一次无妨,第二次是从星楼坠下,第三次没入了缺云山下的湖。那么,这次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又是谁,要三番五次地害我?
王纱凉闭上眼睛了。
依稀见得有昏暗的灯火,拿书端坐着的男子,旁边有个小孩,笑看着男子,一句一句地背着王纱凉说不出名字的诗。那服饰,衣着,有几分前朝的感觉。
“水姑娘,艳无双,红嫁衣,做人嫁,月玲珑,锦芙蓉,幻世花。”
月玲珑,锦芙蓉,幻世花……王纱凉默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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