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懒洋洋地坐起身来。
自从她把地全部承包出去,加上马文会发粮种,那些里正聚在一块对一对,她和大哥一共收了多少地,旁人就大致有数了。
如今不少人都知道程师德家产都被她家收购了,也将清源第一大地主换了人的消息给传了开。
沈清还特意跟马文会打了声招呼,待宁王成了事,她再去县衙过户交税。
一来如今当地县衙没有朝廷的公信力,马文会也暂时没收到宁王命令管理征税事宜。
二来若是宁王成不了事,这些地她还过啥户,直接跑路就是了,恐怕马家也是要跑路的,毕竟他们都是一条贼船上的。
朱四娘和朱家人能找到她如今的住处,说明这些人也已经知道了此事。
“还有谁来了?”沈清抬眼看向孤灯,懒懒问了声。
“还有军师的三个儿女、朱秀才、朱秀才的妻子杨氏,朱秀才的四个儿女也都来了。”
孤灯对沈家的亲戚可能比沈清自己还要了解。
当初世子爷派他去把沈家给查了个底朝天,就连沈小姑娘的宗亲、近亲、远亲都查了个遍。
门外的朱家人虽就朱老太太报了名号,但孤灯一下便认出那些人都是谁了。
沈清想了想,说:“请他们去前院偏厅坐会,我一会儿便到。”
“是。”
等孤灯出去后,沈清慢悠悠梳理下头发。
早上沈桃走时已经帮她扎过头了,不然她还真梳不好头。
她只会扎个马尾或丸子头,这古代的发式她搞不来,不过这会给她躺一躺又乱了些。
整理好头发,这才下了炕,穿着她的小绸布鞋子,去了前院偏厅。
前院两间坐东朝西的偏厅是打通的,一主一次的格局,主厅正中靠墙摆了香案,案前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堂中南北两侧分别摆了两张茶桌和四把太师椅。
次厅靠墙摆了两张软塌,榻上设有小茶几,堂中还摆了张圆桌和八个圆凳,两间厅足可以招待二十二人。
程师德县里的宅子没少下功夫装修,厅内家具都用的好木料,主次厅间隔了精美的屏风,靠墙还摆了多宝阁柜、花瓶、字画等物件。
王、朱两家的人这会儿正坐在厅内四处打量个不停。
沈清直径进了主厅,打量厅内一圈。
只见一个身穿棕色绸衣的老太太和朱四娘坐在上座,朱春花、朱秋月和朱夏荷三个姑娘一排站在老太太身边。
南侧坐着一对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夫妻,约莫就是朱家的秀才朱延宗和其妻杨氏了。
北侧坐着王理、王琅、王琼和朱家六岁的独苗苗朱显祖。
朱四娘、王理和王琅一见到沈清,眼神便有些不善。
尤其是朱四娘,她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打量沈清好几眼。
多日不见,她发觉这小丫头生得越发水灵,还换上了绸衣,便恨不得用眼神把沈清给杀死。
袁氏也蹙眉看着沈清。
袁氏面相生得和善,平日也不爱与人交恶,至少她很少有当面得罪人的时候,且自诩自己是个老好人。
可她就见不得女娃过得好。
尤其是沈清腰杆挺直地站在那儿,比男娃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袁氏浑身都感到不适,只觉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朱延宗和杨氏也在打量着沈清,眼神不怀好意。
两人看起来还挺般配。
朱延宗穿着身褐色绸衣,仪表堂堂,就是皮肤有点黑,杨氏虽身着布衣,但也用的上好的细棉布料子,衣裙上绣着精致花纹,还戴了银钗、银手镯和银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