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皇帝转头,望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手指擦摸过顺滑的丝绸,一种奇妙的感觉,又缓缓地划回来。
卫紫衣静静地听。
终于开口:“在你听命于朕的这段日子,你发誓效忠,对吧?”
“是。契约称臣,效忠御前,但凡君意。绝无违背。”他静静回答,声音如同昔日滴血时候的誓言。
“朕知道你心底是不情愿的。”景天帝微笑。
“公事公办,绝对跟臣的个人感情无关。”他沉沉地说。果然冷静地很。
景天帝颔首:“这正是我欣赏你地一点。”
卫紫衣无喜无忧:“谢皇上。”
景天帝望着自己地手指,在膝盖某处一停,嘴角漾出一个浅浅的笑:“嗯,现在,你可以退下了。”
卫紫衣略微犹豫,皱眉,双眉跟眼睛都隐没在长发遮住地阴影里,叫人看不清神色如何。
“是。”最后的最后。终究是回答一声。
他契约称臣,他听从调令,该说的该做的他都说了也都做了,若再做下去。便是违令,赤裸裸的明显的违令,而现在……或者不是时候。
就算是做……
但凡君意,绝无违背。
转过身。依旧是半垂着头,长发微微地一荡,沉静地身影便消失在了暗色之中。而景天帝望着卫紫衣消失的身影,双眸一闪,寒冷之中竟有一丝落寞隐约闪过,只是一瞬而已,确认了男人真的离去,才转过头来,看向床上的人。
微宝静静地躺在那里。额头上罩着纱布,流海擦下来,将纱布也遮住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就好像是静静地睡着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景天帝伸手。擦向她地脸上。
将她的额发轻轻地掀起,望见底下罩着伤口的纱布,隐约还渗出了一点鲜血的颜色,他地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擦过,又离开。
目光一动,双眉轻轻地皱了皱,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向下,划过她的脸颊。在嫩红的嘴唇上来回蹭动。间或咬了咬自己的唇。
“真是奇怪,”自言自语地说。“像你这样的孩子,怎么竟跌跌撞撞,来到这里?”
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睡着的微宝。他放低了身子,头发顺着衣裳荡到前来:“若是不为昭王所爱,或者你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丫鬟,朕也不会注意到你吧。”
得不到对方的回答,他摇了摇头:“命运之玄妙,谁能料到。”手摸向她颈间,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挑了挑那先前被弄乱地衣领,忽然笑了:“奇怪了,这样毫无姿色也无身材,昭王喜欢你什么呢?小东西,你来说给朕知道。”
长长地叹了一声,松了松肩,才觉得累了。
这已经是将近黎明了,他还要早朝,却因为她折腾的现在都没法休息。外面已经有浅浅脚步声起,很快就会有人来通知早朝了吧。
不知为何心底一动:难道是他想错了,卫紫衣并不是因为受契约约束而被迫离去,那男人那么放心离去,难道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
或者……该在此之前……
皇帝双眸逐渐地眯起来,表情看起来危险而高深莫测,浑不知在想些什么。
灯火在桌上轻轻地摇动着,阴晴不定气氛有些诡异。
龙床上,帷幕微微地抖动了两下,是谁微弱的呢喃声音,呻吟着呼痛。
呜呜咽咽的声音,起起伏伏,最后终究是归于沉寂了。
天还没亮,有脚步声前来,伺候皇帝早朝。
一身明黄单衣的皇帝起身,头发有些凌乱,面色有些憔悴,手扶了扶额头,靳公公察言观色,上前问道:“皇上,可要取消今日早朝?”
景天帝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必。”
靳公公沉默片刻,目光望向他的身后,透过微微掀起地帘幕可以望见,龙床上那小小躺着的身影,裹在被子之中,尚一动不动,他点了点头,无语挥手,旁边有人上前来,帮皇帝整理衣裳伺候更衣。旁边御事房的内监上前,躬身问道:“陛下,记录与否?”
每当皇帝临幸宫妃,便有御事房的人询问是否记录在册,若是皇帝不想要。便会给被临幸之人喂一碗药,免得遗留下龙种日后有孕。若是皇帝想记录,则表示皇帝喜欢,想留下这个龙种,若是日后有孕,也好据此对应好了,两相验证意思。
景天帝正抬起双臂,让宫女们整理玉带,闻言凝眸回头,看向床上。
一屋子的宫女内监全在静听。却听得皇帝犹豫片刻,说道:“记下!”
低着头的靳公公双眉一挑,那内监答了一声“是”,躬身又悄悄退下。
皇帝着好了龙袍。举步要去上朝,迈步之时却又停住,吩咐说道:“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好好地睡着。若有什么不妥,即刻传太医来看,但,不许声张。”
有人慌忙领命,掩盖一脸地惊诧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