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侯渊不经大脑的回答,曹操苦笑着反问道·“妙-才真当孤撤兵是迫于司隶之乱?”
“主公的意思是?”夏侯渊听曹操这么一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操见状便向夏侯渊进一步分析道,“孤围困朝歌已一月有余·袁尚却迟迟不肯出邺城救援朝歌。时日一长,吾军又将粮草告急,无以为继。。。。。故孤趁郭援此番袭河东之机,假意示弱兵退朝歌,为的正是引袁尚出城追击。袁尚不过一介孺子,离了邺城高墙,还不是任孤蹂躏
“好一招引蛇出洞!主公英明。”夏侯渊心悦诚服地朝曹操拜了一揖。
曹操则半开玩笑地拈须说道,“看来妙-才兵书没白看。然则活学活用方为名将之道。窃不可自持武勇,无视计谋。”
“主公也知计谋非渊所长。”夏侯渊坦白地讪讪道。
曹操见状没好气地叹了口气,只得暂时放弃了对自己联襟的说教·转而又回到对关中战局的分析上,“妙-才既知人各有长短。就不该轻视文士。钟元常在关中为官多年,与关中豪强素有往来。由其领兵救援司隶能安司隶民心。更何况,孤相信以元常之智谋,定能平定司隶之乱!”
曹操的一席话打消了夏侯渊的顾虑。而之后从司隶传来的战报更是让夏侯渊对曹操佩服得五体投地。钟繇在率部抵达司隶之后,立即就利用他与关中豪强的关系在当地招纳了五千曲部。加上他自己带来的曹兵·共凑齐八千兵马,一路浩浩荡荡直奔平阳关。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本打算趁着郭援扰乱司隶之计浑水摸鱼一番,根本没想到曹军如此快杀来。措手不及之下呼厨泉被钟繇堵在平阳关一顿猛攻,只得遁逃入平阳城内等待郭援的援军来救。
郭援倒是并没有让呼厨泉等上太久。仅在钟繇围困平阳关的第三日,郭援便带着麾下一万人马进抵平阳关以北。与此同时马腾亦带着五千精骑出现在了平阳关以西。如此一来反倒是郭援、马腾、呼厨泉三方对钟繇部形成了包围之势。
眼瞅着情势急剧逆转,钟繇帐下的一干武将豪强纷纷萌生了退却之
在经过一番私下里的商讨之后,众将终于推举了张辰、张琰两位豪强出身的将领前去中军大帐向钟繇传达众人想退兵的意愿。张辰和张琰虽是司隶本地豪强,与钟繇处于半盟友半属下的状态,但慑于曹军军威二人对提议退兵一事还是心存忐忑的。
当二人走进帅帐之时,钟繇正端坐于案前专心练字。张辰、张琰见状,不由你向我眨下眼睛,我朝你努个嘴,互相推诿着怂恿对方先开口。不过就在两人偷使眼色的档口,钟繇反倒是搁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大方地向二人抬手邀请道,“二位将军请坐。”
“见过钟帅。”张辰与张琰尴尬地朝钟繇抱了下拳,旋即双双就坐。
与此同时,钟繇则跟着向二人探问道,“不知二位急于见老夫有何贵干?”
张辰与张琰再一次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一咬牙率先开口说道,“钟帅,而今郭援部势大,吾军仅有八千兵马,不如先避其锋芒·退出平阳关,再做定夺。”
“退兵?”钟繇捻须沉吟了一下,旋即又向张琰问道,“琰将军也如此认为?”
张琰连忙附和道·“钟帅明鉴,待到吾等征够兵马,再杀回平阳关也不迟。”
钟繇看了看张辰,又瞧了瞧张琰。心知军中现在有退兵之意的绝不止张辰、张琰二人。这些地方豪强历来最是看重保存自身实若战事顺利他们自是作战勇猛,可一旦战事不利,豪强的曲部往往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退却。故而此事若处理不好,极易引起哗变。却见这会儿的钟繇朗声一笑·摆了摆手道,“二位将军何至于此。袁氏方强,郭援来袭,关中诸侯阴与其通之。而今未通敌叛国者,皆是慑于曹公威名。若吾等弃平阳而去,向郭援示弱,关中百姓必会转投袁氏。纵吾欲归,又岂能归得?此为未战先自败也。且郭援刚愎好胜·必轻视吾军,若渡汾为营,及其未济击之·可大克!”
钟繇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让原本一心想要退兵的张辰、张琰不禁有了些动摇。张辰则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谨慎地向钟繇说道,“钟帅言之有理。郭援虽不足为惧,可马腾亦屯兵平阳关以西。西凉精骑向来善战,吾等又当如何应对?”
“是啊,马腾之子马超,勇冠西州,人称锦马超。此人可不容易对付。”一想到“锦马超”的威名张琰便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战。
“二位放心。老夫自有办法对付马腾。”钟繇捻须安抚道。待见张辰与张琰不约而同地都流露出了怀疑的神色,钟繇又自信地补充道,“十日·十日内,平阳之局定生变化。”
就在钟繇信誓旦旦地向手下部将保证有办法对付马腾之时。位于平阳以西的马军大营中迎来了一位说客—-—新丰令张既。张既,字德容,冯翊高陵人,此番受钟繇所托,特来马军大营游说马腾投曹。一个堂堂的县令放弃优越安定的生活·跑来敌营游说敌将,这在许多人看来都是一件疯狂的事。但对张既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扬名立万的机会。话说张既不仅出身寒门,而且还是庶出,低微的身份让他往往要付出比他人多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得到世人认同。十六岁时张既便在冯翊郡担任门下小吏,后来屡次升迁,直至升做现在的新丰令。可以张既的背景与出身,一县之令已是极致。他若再想往上升,就必须立下实打实的功劳。所以钟繇一经提出要游说马腾,张既便毛遂自荐地接下了这份既危险又富有挑战的差事。
“吾家主公要见汝。随吾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西凉校尉打断了张既的思虑。
但张既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无礼,而是拱了拱手,大方地随那校尉径直来到了马腾的中军大帐。眼下各路兵马虽齐聚平阳,令这座古关内外剑拔弩张,可此刻马腾的军帐之中却是另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但见偌大的军帐之中,两名身着薄纱的胡姬正和着靡靡之音翩翩起舞。在军帐的一角两个小厮正专心致志地烤着一只半熟的羊羔,四溢的肉香弥漫了整个帐篷,令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马腾就坐在军帐的首座享受着美酒、美女与美食。在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皮肤白皙,面容俊朗的年轻将领,想来应该就是传言中了马腾长子马超。右手边坐着一个年约四十,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像是马腾的心腹部将。然而马腾父子等人对被领进军帐的张既却是熟若无睹,两双锐利的丹凤眼中似乎只有那两名婀娜多姿的胡姬。
张既心知这是马腾父子在故意给自己来下马威。为了掌握谈判的主动权,他当即信步走到烤羊前,自顾自地取了一把匕首,割下一片已经烤熟了羊肉吃了一口,连声赞道,“好肉。”
马腾父子见张既如此做派,终于停止了观赏歌舞,转而双双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张既则无视二人的反应,又径直走到一张食案前,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并举起酒杯向一旁的侍者呼喝道,“上酒。”
待见侍者没有反应,张既便直接从对方手中取过酒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品上一口咂舌道,“好酒!”
眼见张既俨然一副狂生模样,马腾不由冷哼一声,张口问道,“张令君,老夫可曾汝吃肉?喝酒?”
“使君莫要小气。”张既手持耳杯,悠然笑道,“若那天使君人头落地,既怕是再也吃不着如此好肉,喝不着如此好酒也。”
“混账!竟敢咒我爹爹!”马超一拍食案霍然起身,俨然是一副要将张既击杀的架势。
可张既却丝毫不惧于马超的威胁,梗着脖子回敬道,“汝父子大难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