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花一起来,跟水一起走,
我这里你不喜欢,你还是回你的家乡去了……
歌声远去,渐渐隐没在树丛中,无邪听着歌声,不觉竟自痴了。
无邪的心思又回到现实之中,嘴角还带着微笑,似乎还沉浸在无瑕的歌声之中。无邪心道:“师姐要我努力超过大师兄,我从今后要努力修炼,不能因为懒惰而荒废时光。”无邪想到这里,盘膝坐在舟中开始用起功来。无邪让神念进入到丹田之中,丹田中的大地河流的幻象依然如同以前一般。无邪控制神念快速的来到一处地方,这是一处山谷,山谷正中矗立着一座宫殿,正是浩然殿。无邪落到浩然殿之前,眼光盯住殿前的一块土地上。一点嫩绿的小芽正翻开泥土,茁壮的生长起来。
无邪筑基成功之后,丹田内最大的变化就是出现了这株苗芽。这是荒芜大地上唯一的一点绿sè,浩然殿也被它吸引,降落到这个山谷之中。无邪仔细观察这株小苗,觉得似乎是比昨rì又长高了一些。无邪心道:“筑基期主要是炼气化神,即把真气炼化成神念。这株小苗自然是神念所化。”这时一只蜜蜂从浩然殿中飞了出来,绕着小苗飞了两圈,又飞回到浩然殿中去了。无邪微微一笑,这只蜜蜂是自己怀中的那块木之jīng的幻象,被浩然殿收服之后,就常驻在丹田之中了。无邪用神念控制天空中的云朵和水气,不一会儿,就在这小苗之上下了一场小雨。小苗被雨水浇灌之后,嫩芽青青,娇嫩可爱。无邪却叹了一口气,让这无边无际的荒芜大地,布满生机,这就是筑基期的任务,也是神念大成的标志。可是自然生化何其困难,这需要多少年的时光啊!
小舟顺流而下,快如飞梭,十余rì后,江面变得极为宽阔,水流也缓慢起来。无邪站在舟头眺望,只见一座人烟繁密的大城市已是近在眼前。这座城市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水环绕,气势不凡,正是六朝古都——金陵。
无邪要去的茅山宗在金陵以南,所以,无邪算清了舟旅费用,弃舟登岸。金陵是南方第一大城市,人烟繁盛,富裕繁华。无邪路过此地,自然少不得要游览赏玩一番。金陵之内,古迹繁多,市肆繁华,无邪游玩了一上午,中午则找到了一座规模颇大的酒楼,叫做万福楼。无邪来到楼上,找了一个座位,点了一大桌子菜肴,大快朵颐。龙虎山的是南方道门,讲究心修,允许娶妻生子,也不忌荤酒,这一点,与北方讲究形修的道门,例如全真教等有所不同。但是无论何种道门均崇尚俭朴自然。所以这次历练,师门给无邪的银钱并不多。不过无邪自有办法,他把自己保留的那块金子换取了百十两银子。那酒楼掌柜哪管他是何处的出家人,只要是有了银钱,所有要求一概满足。
无邪在酒楼上见有许多儒生打扮的人,原来,这rì金陵乡试,省内所有的儒生秀才都来考试。此刻,乡试完毕,这些儒生秀才聚集在酒楼上,少不得要谈写文章破立之类的话题。他们见无邪一个小道士却自顾自的在酒楼上大吃大喝,虽有些奇怪,却也不去理他。
众儒生高谈阔论,正自高兴,忽然一个临窗的儒生“呼”的站起,眼望窗外,脸上变sè,叫道:“不好,金陵恶少来了。”酒楼之上的不少儒生食客,一听这“金陵恶少”四个字,一起脸上变sè,赶紧结账,溜之大吉。转眼间,酒楼上的人就少了大半,变得空荡荡的。剩下几桌客人都和无邪一样,没有听过这个“金陵恶少”,立刻互相打听起来。
无邪心道:“这金陵恶少能将人吓的这般模样,定然是此地的地痞恶霸,平rì里欺压百姓,今rì被我遇见,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这时,一个没有走掉的本地人,开口道:“这金陵恶少来到此地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虽然被称作恶少,但却没有什么欺压百姓的劣迹,周围的地痞恶霸反倒被他教训收拾一番。之所以称他为恶少,主要是因为他的语言粗鲁,脾气暴躁。而且他最瞧不上的就是儒生,每每遇到儒生总要折辱一番,所以,才被当地的儒生,起了一个恶少的名头。”无邪听得稀奇,心想:“如此说来,这人倒像是一位脾气古怪的侠士,如此人物,倒是值得一看。”
这时,楼梯上咚咚作响,两个人走了上来。刚才说话的本地人,看到楼梯上来之人,脸sè一变,向众人使了一个眼sè,意思是说,这位就是金陵恶少了。无邪仔细向那人看去,不由得一怔,原来这人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并不是一个粗豪的大汉,而是一位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这少女身材高挑,穿着红sè衣衫,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身后跟着一个青衣仆人。她走上酒楼,无邪神念一扫,已探得这美貌少女是一位修真者,但不过是炼气中后期的模样。这少女美貌俊俏,像花朵一般,哪有一丝恶少的模样。身后的青衣仆人,无邪却测不出他的深浅,而这青衣仆人的眼光却若有若无的向无邪这边扫了一眼,似乎已经感受到他的神念。这少女走到酒楼中心,占据了一张大桌子,大刺刺的坐下,青衣仆人则立在身后。少女高声叫道:“店小二。”
第五十七章 金陵恶少(下)
店小二跑上前来,点头哈腰的说道:“本店煎炒烹炸炖煮,鸡鸭鱼肉点心,各sè美酒小菜,无一不有,小姐要点些什么?”说着把菜单递了上来。那少女把菜单一推,道:“牛肉十斤,白干四十斤,要最烈的。”店小二一愣,打量了一下少女,笑道:“小姐说笑了。”那少女眼睛一瞪,喝道:“谁与你说笑,快拿大碗上来,本小姐要一醉方休。”说着,把一锭大银抛在桌子上。店小二见少女发怒,又见到这锭大银,便不再多问,连声道:“是,是。”
不一会儿,一大盘牛肉被店小二端了上来,又有两人抬着一大坛白酒放在这少女身边。这少女在坛中舀了一大碗白酒,一饮而尽,又抓起一大块牛肉,大口咀嚼起来。众人见这少女瘦弱俊秀,吃相却这样粗豪,心中都暗自惊异。过了一会儿,众食客见这少女并无其他异状,渐渐的放下心来,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少女的临桌是七八位刚刚应试完的外地儒生,这几人喝到兴处,把自己应试时的文章轮番朗诵出来。这少女听了几句,突然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自言自语道:“狗屁文章,不通之至。”
那正在朗诵的儒生,本来摇头晃脑,正念到得意处,忽然听到少女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随即装作没有听到,继续的诵读起来。又念了几句,那少女不耐烦起来,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喝到:“只配在床头给娘们念的狗屁文章,不要念了。”那儒生见这少女只带着一位仆人,人单势孤,而自己这边却有七八个人,自恃人多势众,反而更加大声的念诵起来。旁边的几人也一起大声念诵,以助其声势。
少女大怒,喝道:“混账家伙,还不给我住口。”说完站起身来,拎起身旁的酒坛,大踏步的向众儒生的桌子旁走来。众人见到此举,都惊得呆住了,这酒坛连着白酒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刚才由两名店伴抬来。而这少女单手提起,毫不费力。无邪也暗自惊异,他若是运用真元力,提起这个酒坛自然也能做到,但是,这少女显然没有动用真元力,仅是凭借自身的力量。她身材虽高,却十分的瘦削,真不知这神力从何而来。
这少女将酒坛往众儒生桌子上重重一放,桌上的杯碗盘筷一起跳了起来,汤汁飞溅,桌子摇晃,连楼板也格格作响。众儒生都吓得面如土sè,连话也说不出来。那少女哈哈大笑,说道:“快收起你们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吧!本小姐今rì心情好,不为难你们,咱们联句如何?输了的就喝这坛中的白酒。”说完,指着身旁的一人道:“从你开始吧!”那人半晌才颤声道:“绝……绝巘凭临眼界空。”那少女微一沉吟,道:“唾壶击缺剑光红。”第三人乃是刚才大声诵读之人,此时吓的发抖,上下牙不住的格格作响,哪里还做得出诗来。
那少女笑道,你说不出来,便是输了,必须罚酒。说完,拿起大腕,在酒坛中满满舀了一碗,一股脑的灌在那人口中。那人如何这般喝过酒,一口气喘逆了,噗的一声,喷了出去。这少女皱眉道:“这酒你不喝么!难道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只手抓住那人的领子,另一只手在坛中又舀了一碗酒,喝道:“快一口气喝干,再吐出来,就把你整个塞进酒坛之中。”说完,将那人高高举到空中,那人害怕到了极点,哆哆嗦嗦的端起碗来,把酒喝干,却有一大半洒在了衣襟之上。那少女哈哈一笑,将那人抛在座位上,说道:“咱们接着联句吧!”
酒楼上的众人见这少女作践这些儒生,害怕她的神力,只是低头缩肩,哪有人敢打抱不平。忽然,不知何处有人叹道:“母鸡司晨,世风rì下啊!”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这少女听得真切。那少女脸sè一变,转头向酒楼中的众人望去。酒楼中鸦雀无声,众食客都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那少女眼光扫过众人,见只有无邪抬眼望着自己,便喝道:“嗨!那道士,刚才是你说话么?”这少女的语气甚是无礼,依着无邪往rì的xìng子,定要耍弄她一番。可是无邪突然记起来掌门师尊临行前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话来。心道:“这少女到不足道,不过,他身后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青衣仆人,我的神念却测不出他的深浅,而他倒似乎能发现我的神念,不如暂且忍上一忍。”便道:“小姐误会了,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
那少女转过头去,对着那几个儒生道:“咱们是喝酒还是联句?”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声音又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回那少女早有准备,身形一闪,跃到了窗边的一位客人前。这位客人是商人打扮,吓的连连摆手,结巴道:“不是……不是我。”那少女笑道:“知道不是你。”说着,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提到一边。又伸手提起一人,笑道:“你到说说,谁是女子?谁是小人?”
只见这人身材极为矮小,比别人矮了一头,仿佛侏儒一般,所以,刚才这少女才没有发现他。这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鼠目猴腮,形容猥亵,颌下留着山羊胡子,一副书生打扮,手中还拿着一本论语。这人被这少女提到空中,却还不服气,瞪着眼睛争辩道:“我自念我的论语,与你何干?”那少女笑道:“‘喝干’什么?是酒么?”说完,手一挥儿,那儒生就如一个肉球一般飞到空中,“噗通”一声,正好落到了桌子上的那个大酒坛之中,酒花四溅,淋的桌子旁边的几人一头一脸都是酒水。
这人在酒坛中扑腾了几下,露出头来,嚷道:“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那少女抢步上前,一掌按在他的头上,将他按到酒坛之中,笑道:“偏要夺你的志,却又怎样?”这人在酒坛中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酒,才露出头来,马上嚷道:“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还没说完,又被少女按到酒坛之中,那少女笑道:“看你是屈还是不屈。”这人又喝了几口酒,露出头来,道:“岁寒……”那少女眼睛一瞪,这人慌忙改口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少女一笑,道:“你污了我的美酒,你要赔我。”这人一怔,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咱们读书之人,要讲诚信,明明是你将我抛入这酒坛之中,可谓是害人之先……”这少女“呸”的一声打断他的话,喝道:“什么信不信的,我不是读书人,你快赔我酒来。”说完作势又要将他按入酒坛中。这人慌忙摆手道:“末动手,末动手,咱们读书之人,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少女将他提到空中喝道:“你倒是赔还是不赔?”那人连连点头道:“我赔,我赔。”接着叹气道:“可是我们读书之人,向来视金钱为粪土,我积蓄无多,不过,这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这本论语可谓是无价之宝……”那少女打断他的话,说道:“谁稀罕你一本破书,你没钱,就先斯文扫地,委屈你这读书之人给我喂几天马吧!”那人摇头道:“不可,不可,子曰,不知礼,无以立也,我本读书之人,怎可做那低三下四的马夫。”那少女喝道:“这就由不得你了。”说完,手一扬,竟然将那人直接从窗口抛了出去。
这人在空中手脚乱抓,却也抓不住什么,在众人的惊呼中从二楼直向街心坠去。众人虽见这少女作弄这儒生,却没想到她会真的下手杀人。这少女一笑,撮口响哨,只见不知从何处,一匹枣红马窜到街心,那儒生“哎呦”一声落在马背之上。那少女大笑,踩着窗子,也从楼上跃到马背之上。呼喝一声,那马扬踢长嘶,直向前窜去。那儒生猝不及防,一下落到马尾处,随即,紧紧拉住马尾,飘荡在空中。骏马绝尘而去,转眼间消失在大街尽头。
无邪见那七八个儒生,如蒙大赦般的匆匆付账,下楼而去,不禁心中好笑。无邪付了酒饭钱,又在楼下买了一匹健骡,骑着骡子,向城南而去。出了城市南门,走了十多里远。道路两旁,荞麦青青,一望无际,无邪正看的心旷神怡。忽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人立在一株大树下。无邪心中一动,催赶骡子,快步向前,到了那株树下,果然是那圆脸少女和仆人还有那个矮个儒生。
只见枣红马口吐白沫倒在路旁,那少女正在斥骂儒生道:“臭东西,就怪你,累坏了我的枣花。”那儒生满口之乎者也,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无邪赶着骡子走上前去,那少女见到无邪立刻转怒为喜,笑道:“小道士,你来得正好。”
第五十八章 高老庄(上)
无邪下骡上前,行了一个稽首礼,问道:“这位小姐,需要小道效劳吗?”那少女用力点头道:“我和阿长的马忽然病倒了,你会医马么?”无邪见地上躺着两匹马都是口吐白沫,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无邪在山门也接触过马匹,便笑道:“医马可不敢说,不过我以前养过马的,可以试试看。”少女说道:“枣花上午还是好好的,突然间就病了。”无邪来到马匹前,仔细的检查马的眼口鼻,实际上,却是用神念扫过马的身体。无邪感到马身上有几处地方血流不畅,这几处地方有隐约的真元力波动。无邪心道:“这几处地方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这少女鲁莽霸道,得罪了人,被人在马匹上做了手脚,也毫不稀奇。”
这少女见无邪沉吟不语,以为马生病很重,便伤心起来,说道:“枣花是我从小养大的,向来健壮,怎么今rì说不成便不成了。”说到这里眼圈一红,眼泪滴落,接着呜呜的哭泣起来。无邪心中一笑,暗道:“这鲁莽少女还是个xìng情中人,竟然为了一匹马哭泣。”旁边的中年儒生忽然捋了一下胡子,拉着长声说道:“子曰‘乐天而知命’,此马命数以尽,你节哀顺变,也不要太过悲伤了。”少女啐了一口,边哭边道:“就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带来了霉运,否则我的枣花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一遇上了你,就病倒了。”
无邪笑了笑,说道:“姑娘不必悲伤,这马并非得了绝症,只是水土不服,饮食不畅而已,只要找一处地方,好好休养一下,就会好的。”这少女又转悲为喜,嗔道:“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