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战斗?”
她犹豫起来。她的左手腕上文着一串蓝色的勿忘我。
“好的,”思考一阵之后,她终于同意了,“我想我会的。”
老话说得好,影子暗想,只要能装出诚恳的样子,你就能赢得别人的信任。紧接着,他又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
星期三亲吻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轻轻碰碰伊斯特的脸。他把女侍者叫过来买单,小心地数出几张钞票,把钱折叠起来放在买单本里,交给女侍者。
她正准备走开,影子叫住了她。“小姐,抱歉,我想你掉下了这个。”他从地板上拣起一张十美元的钞票。
“不是我的。”她说着,看一眼她手中的钱。
“我看见它掉下来了,小姐。”影子礼貌地说,“你应该数一下钱。”
她数了一下手里的钱,脸上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然后才说:“老天,你说对了。真不好意思。”她从影子手中拿走那十美元钞票,匆匆走开。
伊斯特和他们一起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白天的阳光刚开始黯淡下来。她冲星期三点点头,又碰了碰影子的手,对他说:“昨晚你梦见什么了?”
“雷鸟。”影子回答说,“还有一座骷髅堆成的山。”
她点点头。“你知道那些骷髅是谁的吗?”
“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了,”影子说,“就在我梦中,它告诉我了。”
她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他说:“那个声音告诉我,那些全部都是我的骷髅。全部是过去的我的骷髅,成千上万个。”
她看着星期三,说:“我估计,这个人是个守护者。”她又露出明艳的笑容,拍拍影子的胳膊,沿着人行道离开了。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试图——但还是没有成功——不去想象她走路时大腿互相摩擦的样子。
坐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星期三突然转向影子:“见鬼,你到底为什么要掺和那十美元的事?”
“你少给她钱了。如果她少收了款,会从她工资里扣的。”
“见鬼,你关心这个干什么。”星期三似乎真的发火了。
影子想了想,这才说:“因为,我不希望任何人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吗?”星期三眼睛瞪着远处,然后说,“七岁的时候,她把一只猫关进柜子里,听着猫在里面喵喵惨叫了好几天。当猫不再喵喵叫的时候,她把猫的尸体从柜子里面拿出来,放在一只鞋盒子里,埋在后院。她只是想埋葬些什么。她总是从她工作的地方偷东西,通常钱数都不很大。去年她去她祖母待的那家老人院看望她,结果从她祖母邻床的老人桌子上偷了一块珍贵的金表,又到其他几个房间里,偷了一些数额不大的钱和一些私人物品。那些东西都是老人们在他们金色人生最辉煌的年代里的纪念品。回家以后,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偷来的东西,害怕有人会跟踪找到她,于是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只留下现金。”
“我明白了。”影子说。
“还有,她患了无症状的淋病。”星期三继续说下去,“她怀疑自己可能染了病,却并不去治疗。男朋友指责她把性病传染给他时,她还觉得很委屈。她为自己辩护,拒绝再看见他。”
“这些并不重要。”影子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可以对任何人下手,欺骗他们,再把他们做过的坏事告诉我,为你自己辩护。”
“那是当然。”星期三道,“被我骗过的人,他们全都做过类似的坏事。这些人自认为手法独特,其实,大部分时候只是可怜地一遍遍重复古已有之的手法罢了。”
“所以你从她那里偷十美元就是正确的行为了?”
星期三付了出租车钱,两个人走进机场,向他们的登机口走去。还没有开始登机。星期三对他说:“我还能怎么办?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向我献祭公羊和公牛了,也不再向我献祭杀人者、奴隶、吊死在绞架上的人和被乌鸦吃掉的人的灵魂。他们创造了我,他们又遗忘了我。这公平吗?”
“我妈妈总是说:‘生活是不公平的’。”影子说。
“她当然会那么说了。”星期三说,“所有当妈的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还有‘如果你所有的朋友们都跳崖自尽了,你会不会也跟着跳?’。”
“你少给那女孩十块钱,我补给她十块钱。”影子顽固地说,“我认为我做的是正确的。”
有人通知说他们的飞机开始登机了,星期三站了起来。“但愿你的选择永远这么一清二楚。”他说。
凌晨时分,星期三把影子在他公寓前放下来。寒流已经明显减弱了。但湖畔镇依然那么寒冷,只不过不再是那种超越现实的异常寒冷了。他们穿过镇子时,M&A银行侧面的灯光指示牌显示此时是凌晨3:30分,温度华氏5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