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如意自知失态,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就连拿着信纸的手都有点无法克制地发抖。
景川试探地握住宫如意的手,接着一鼓作气将人带到自己怀里,笨手笨脚地拍着她的肩膀。
他毕竟学习能力超群,拍了几下就找到了正确的姿势,也不觉得别扭了,得寸进尺地轻吻宫如意的额头和头发,“我能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吗?”
宫如意无声地将额头抵在景川胸口点了两下。
景川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抽出,一目十行地扫过第二页里面的内容,扫到几个关键词后也惊讶地睁大眼睛,认真地从第一行重新看了一遍。
景庆平在第二页说的都是正事,他先是说明了自己最近似乎被人针对,好在有宫如意父母帮助才几次度过危机,但以防万一还是选择留下这封信,列出了几个绝对可信的名字,告诉景川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这些人。
而这些名字里,就有着宫如意父母两个人。
甚至信件最末端,宫如意的母亲将名字签在了景庆平的下面一行。
景川已经做过四个和宫如意有关的梦,他也终于猜到宫如意为什么对自己父母的相片抵抗力那么弱。
她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纵然人生真的能重来十次一百次,对宫如意来说,也不可能回到她最想回去的时候。
景川盯着最后那个笔迹十分秀气的名字,心情十分复杂。
他仿佛能透过那个名字看见宫如意的母亲低头签下自己名字时是什么表情。他在相片里见过那个女人,她是典型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笑起来比江南水乡还要烟雨蒙蒙。
宫如意的长相没有随她,但骨子里的清高和自傲大概是从她那里来的。
景川用下巴轻轻抵着宫如意的额头,想了想,开口轻声道,“我也没见过他们,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很维护我。”
宫如意还是没吭声,但她也没有挣扎。
“景庆安一定会被抓到的。”景川又说,“不会让他跑了的。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全力配合。”
他绞尽脑汁想下一句台词,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到这种敏感时候,开口是更加的小心翼翼。
“……你的父母,不是我父母杀害的。”
“当然不是,我们不是早就知道这点了吗?”景川松了口气。
“我一直相信,但我需要我以外的人也认可这点。”宫如意喃喃道,“可再亲密的人,也觉得他们未必干不出这样穷凶极恶的事情。”
“我相信你,也认可你。”景川郑重地说,“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出杀害他们的凶手。”
宫如意又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道,“我等了这么久,其实只是想证明他们真的没有杀人。”
景川胸口一痛,像是那颗毒草死而复活,跗骨之蛆似的挣扎破开他的血肉。
宫如意大概以为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景川知道。
宫如意不是等了二十年,她等得更久更久。
而梦中的“景川”一个个和她势不两立,令她多次经历死亡,这些都是因为藏匿在暗处的景庆安。
那样的梦做多了,景川常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都觉得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一个景川。
佟劲秋在前座玩了一个小时手机,才等到挡板落下来,同时景川的助理也开着车子慢慢回到这个路口。
“你们在后座真偷情呢?”被晾了一个小时的佟劲秋忍不住揶揄。
景川没理他,将信件折了放进口袋之后,恋恋不舍地和宫如意告别,才打开门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自己的车子。
佟劲秋瘫在副驾驶座上,视线一下一下地往后面瞥去,想从宫如意脸上找出些端倪来,可黑暗中的宫如意什么也不说,他也就无从发觉。
卫天敲响了副驾驶座的车窗,“佟大少,你的车来了。”
佟劲秋降下车窗,一脸不领情,“我就是来当陪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