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觉得有点点脏,赵南连怀抱着她为她擦得干干净净,露出那张婉约红润的小脸儿,赵南连的脸也有些潮红,刚才差点像是女人一样尖叫起来,幸好自己忍住了,要不还不得被月宜笑话死。
她抽抽搭搭得,眼圈泛红,情绪稍稍低落,再怎么样,也不能弄自己一脸吧……
“我明儿给你包虾仁饺子好不好?”赵南连用美食哄她。
月宜迟疑了几秒,点点头,心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脾气了。
赵南连笑着给她穿好衣服,自己站起身提上裤子,月宜双手捂着小脸,透过指缝瞄到那根虽然软趴趴但是依旧很长很粗的呆头呆脑的大棒子。赵南连碰触到她的目光,自豪地问:“大不大?麒麟社的师兄弟们都说老子的鸡巴最大。他们要气死了。”
“脸皮厚得像是城墙拐角!”月宜“呸”了一声。
赵南连背着她来到河边,河面结了冰,月宜从他背上溜下来,一只脚点了点冰面,不够结实,赵南连用拳头捶了个洞,月宜惊奇地看到一条小鱼飞快地溜过,赵南连用手盛了一捧水和月宜说:“来,漱漱口。”
月宜跪坐在他身旁,喝了一口然后吐到一旁,他也如此,只不过还跟着喝了一大口。
“好冷。你小心肚子疼。”
“不喝水,身上热得慌。”
月宜知道他的意思,他好像不知疲倦一样,刚刚软了一会儿就又硬了。她换了个姿势,抱膝而作,赵南连挨着她,握着她的手不停哈气,想暖和些:“回去不?”
她靠在他肩头,前面黑漆漆得,只有湖面上反射着月亮较近的光泽,万籁俱寂,若是不说话,就像是存于奇妙荒芜、没有战争与饥荒的异世界。
“在想什么?”
“想你。”赵南连扬了扬唇角,又听到她说,“喜欢这样依靠着你,我什么都不怕。”
“傻妞。”赵南连笑笑,站起身,拉着她的手缓缓向前走,“送我媳妇儿回家喽!”
白敬山看着赵南连送了月宜回来,赵南连的发间以及月宜衣领处沾染着一点点枯草枝子,身上散发着巷尾砂锅馄饨的味道,显见得是在外面玩了一段时间才回来。月宜看着白敬山肃然的神色,以为她又要生气自己和赵南连大晚上在外面玩儿,刚要说两句软话,却听到白敬山机轻极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和月宜道:“回屋去吧,早点睡。”
“我知道了,爹,您也是。”月宜回眸望了一眼赵南连。
白敬山又道:“你也回去吧,以后再出去玩,不要太晚。”
“是。我明白。那我也回去了,秀才师傅您早些休息。”赵南连和月宜俱是舒了口气。
月宜扶着白敬山回房,张望着他的屋内问:“秦先生走了啊?几时走得?”
“没多久。”白敬山站在房门口,抬起手虚虚握了一把月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月宜,爹和你说过,做人最不能忘的就是风骨,哪怕你是个姑娘家,你也一定要记住。”
“我记住的,我一直都没忘。”月宜婉声说,“爹教过我那就诗,我都有写在课本扉页,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白敬山听了,眼底仿佛有晶莹的水光,一闪而过,月宜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乱世不由人,月宜很快就体会到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墙头的旗子慢慢升起了所谓的“膏药旗”,有大有小,张贴在街道四处。有被迫的,有大张旗鼓的,某些汉奸对着膏药旗点头哈腰,抱在怀里仿佛自己的亲爷爷。赵南连看着家门口不知道被谁贴上的日本旗,恨恨地扯下来回身扔到了垃圾箱中:老子死都不挂鬼子的破旗。
可惜这事儿由不得赵南连乐不乐意,当天上午来了几个人把赵南连教训了一顿,这旗子还是顺顺利利、大摇大摆地贴在了赵南连门头。
月宜下学去看他的时候,赵南连的眼睛已经消了肿,但还是圆鼓鼓的,泛着红肿的颜色,望着她的时候,还得眯一眯眼睛,想来当时被揍得不轻。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十分好看,可是总是大伤小伤不断,这一次被打,左眼的视力到现在都没恢复到最初的状态。月宜又疼又急,想拉他去看大夫,赵南连却笑呵呵地说:“不用不用。不碍事。你帮我擦点药就好了。”月宜只好去屋里拿了药膏,坐在院子里,小心翼翼为他上药。赵南连又问她:“你咋周四就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学校停课了。”月宜叹了口气,“这学没法上了,所有学生都要学日语,里面夹杂着对于他们那个鬼天皇的崇拜。有的学生不愿学还被打了,秦先生之前就和日本人冲突,听说被学校辞退了。我爹怕我出事儿,拖了红瑛的爹把我俩都接回来了。”
赵南连怔了怔,焦急地问:“那以后还去吗?”
她摇摇头:“城里有点乱,我爹不想让我去了。”
赵南连知道月宜最喜欢学习,现下不让上学,她心里肯定难受,药膏在眉骨处揉开散发着热,他呼了口气安慰道:“也许过几个月就能好,咱们在家看看书温习功课也是一样的。”
“只能这样了,不过既然我在家,我就可以监督你学习了,要是不好好学习,我就打你手掌心。”月宜收起药膏,一副傲娇的小模样,很是神气地开口。
赵南连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又亲了亲,虽然不能上学很遗憾,但是小媳妇儿可以在家多待一段时间,他心里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