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吹缘一边叫着,跑进院子。“小声些!娘娘在休息呢,别惊动了她。”
清辉走出来,皱着眉斥道。吹缘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愿听她的话。“没事,我醒了。”
屋内传来厉寒酥的声音。吹缘一喜,跑过去挤开门口的清辉,就进了屋。“什么事这么开心?”
厉寒酥撑着脑袋看向吹缘,神情懒懒的。“小姐……不是,娘娘,您才我今日遇见了谁?”
厉寒酥看向她。“是御用司的林管事!”
“御用司?”
厉寒酥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御用司的人?”
御用司负责皇宫采买和物什的分配,里面都是内侍和宫女,怎么会和吹缘相熟?吹缘道:“那位林管事是宫里御用品的采买,有时也与宫外的人家做买卖。咱们厉府时常通过他采买东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吹缘的父亲正是负责厉府采买的事情,倒也不奇怪。厉寒酥不语,吹缘担心她不相信自己的话,补充道:“小姐,今日林管事遇到我可客气了,还主动和我打招呼。哼!他之前去厉府时总是一副鼻子朝天的得意样,听我爹说,私下里没少拿好处。”
厉寒酥打断她的抱怨,问道:“他可是告诉了你什么消息?”
吹缘一愣,才继续道:“他说咱们府里一切安好,小姐晋升为嫔的消息传回去后,老爷高兴得宴客三天,听说湛南王都去了,少爷还和湛南王世子交上朋友了呢。”
湛南王并非宗室,是因为祖上功绩得封的王爷,世袭罔替。传到这一代的湛南王无甚大本事,但对晟帝十分忠诚,是如今朝堂上最大的势力之一。厉寒酥想到前世,和晟帝一唱一和,将厉家以叛国罪抄家诛九族的正是湛南王。厉家倒台后,枭族反水继续入侵,湛南王作为使臣前去议和,被当场格杀,悬首示众。这样的奸佞狡诈之辈,如今想和厉家交好?恐怕不是件好事。哎,她才写信给父亲提醒他万事小心,却无法提醒京城厉家大伯这边。一是她与大伯一家关系冷淡;二是大伯也不会如同父亲那般信任她。厉寒酥思忖至此,脸色有些凝重。吹缘却还在异想天开道:“听说湛南王世子还未定亲,不知二小姐……”“好了。”
厉寒酥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家中无事就好,其他的无需多言。”
又不大放心地提醒道:“今日之事别和别人说,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我可救不了你。”
“哦……”吹缘撅撅嘴,不甘心地闭了嘴。她还以为厉寒酥会夸奖她呢。毕竟自入宫以来,她们消息闭塞,半点外头的事情都打探不到。她今日告诉小姐家中的消息,小姐不应该高兴吗?怎么会是这种态度。果然不是在京城本家长大的,跟老爷、夫人他们不亲吧。吹缘在心中想。晚上,厉寒酥早早上床歇息,心里想着白天的事,怎么也睡不着。她唤出系统,看着任务列表发愣。之前的两个任务都顺利完成。【中秋家宴】评为甲等,获得300积分,而【报仇】任务,可能因为主要策划行动的都是赵千秋,厉寒酥只是协助,只评到了乙等。得到的积分被厉寒酥用来兑换一份引魂香,帮宋桂问出了密旨的所在,如今积分所剩无几。而除了积分,随着任务完成解锁的还有【势力分布】和【家族】两个功能。前者可以查看自己一派的侍女、宫人等资料,后者则是关于自己母家信息的整理。厉寒酥点开【家族】,上面顿时出现厉家的家族谱。厉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厉寒酥的爷爷迎娶了当时的德平公主,封为瓖远侯。德平公主生下两子,长子厉鸣升继承了爵位,次子厉鸣山则靠着出色的军事才能获得军功,成为了镇国将军。再往下一代,厉鸣升和妻子胡氏只有一宝贝女儿,名静舒,如今才十三岁。厉鸣山有一子一女,除了女儿厉寒酥外,还有一子厉惊堂。只是厉寒酥和她哥哥并不亲近。在系统中显示,厉惊堂和厉寒酥的亲密度只有20%,还不如她和大伯厉鸣升35%来得高。而她和厉静舒、胡氏的亲密度都是扎眼的0。她和京城厉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可想而知进宫前,她在京城学礼仪的一年是怎么过来的。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当年,厉家军与枭族的战事吃紧,厉鸣山为了安全,将幼子和怀孕的妻子送去京城托付给兄长一家照顾。后来厉寒酥的母亲在生下她后血崩离世。厉鸣山一时无法回来,两个孩子就在京城厉家抚养了一段时间。当时的大房还没有子嗣,胡氏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怨气不少,照顾两个幼儿并不尽心。当时厉鸣山兄弟的母亲德平公主还在世,老人家十分疼爱孙子,放在身边亲自抚养。对厉寒酥这个女娃则不待见,随意扔给下人。厉府的下人看碟下菜,偷奸耍滑,更是苛待。待厉鸣山暂退敌军回京,看到的便是瘦弱得跟小猫崽似的女儿和顽劣不堪的儿子,当下大怒,和兄长大吵一架,就要带着儿女回边城。德平公主立即哭天抹泪,死活不让他带走厉惊堂。厉惊堂也被从未蒙面的父亲一脸煞气吓到,胡闹不休,不愿离开。厉鸣山一气之下,径直带着女儿离开,将厉惊堂就这么留在了京城,权当大房的孩子长大。自厉寒酥记事起,就是在边城长大的。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父亲和相伴长大的老仆算是亲人,在京城的哥哥于她而言,只是个远房亲戚。待长大些,厉寒酥跟着父亲回京过年,与厉惊堂见面也十分不愉快。这什么哥哥呀?看着倒和表妹厉静舒关系更好。哼!不带她玩,她还不稀罕呢!厉寒酥在边城从不缺玩伴,当下湮灭了心中那一点对兄长的期盼,两人更是尴尬。待到厉寒酥十六岁,已经出落得惊人美丽。当她随着父亲再次来京过年时,胡氏突然提出让厉寒酥在京城待一年,学习礼仪,也好之后议亲。厉鸣山考虑片刻,答应了。之后的一年里,她听从父亲的吩咐,跟胡氏学习礼仪,被小三岁的表妹和教养嬷嬷明里暗里地嘲笑没教养。她心中不忿,只得忍耐。父亲临走前,厉寒酥让跟着自己的仆从都回去了,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边城,只有一个没有家人的侍女主动留下,便是清辉。当时的厉寒酥,明明有亲哥哥在,仍感到无尽的孤独和彷徨。一次厉静舒又来挑事,将她从边城带来的香囊扔进水池,言语讥讽。厉寒酥忍无可忍,上去就是一巴掌,将娇娇弱弱的厉静舒直接拍到了地上。厉静舒跌坐在地,脸上顿时浮现一个通红的掌印,耳边嗡嗡的,半晌没反应过来。这一幕正好被厉惊堂看到,他当即怒吼一声,冲过来就要揪住厉寒酥,被厉寒酥反手甩开,一脚踹在了地上。周围的仆人都呆住了。厉寒酥收回脚,理理裙衫,淡淡地撇了地上两人一眼,转身就走。她是不会琴棋书画,也不懂大家礼仪,但她从小习武也不是吃素的,惹急了她,讨不到好果子吃。只是此后,厉寒酥更不受大房待见,和哥哥的关系也降至冰点。厉寒酥觉得无趣,只想着何时能回边城,再不来京城。谁知她再也回不去了。当胡氏厚着脸皮来游说厉寒酥进宫时,她气极反笑。“静舒妹妹是大房嫡女,进宫为妃这等荣耀之事,合该妹妹去才是啊。”
厉静舒本在一旁看笑话,闻言立马尖声道:“我才不去!后宫那么可怕,我才不去送死!”
“静舒!”
胡氏阴着脸呵斥,转而对厉寒酥端起笑脸,“寒酥,你妹妹年纪太小,性格又天真单纯,不适合入宫。你就不一样了,出落得如此标致,又聪颖机灵,进宫大有可为。”
厉寒酥闻言,讽刺地勾起唇:“大夫人,昨日嬷嬷还说我愚昧蠢笨,不识大体,难登厅堂,为了别给咱们厉家丢脸,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完,厉寒酥不顾脸色难看的胡氏和嬷嬷等人,转身就走。第二日,厉鸣升将厉寒酥叫去了书房。她与大伯平日里不常见面,只从旁人的话语中知道,大伯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平庸无能,不惹事大概是唯一的品德了。然而那日,看似纨绔的大伯神情严肃,看向厉寒酥的眼中带着歉意和多年隐忍的锋芒。“寒酥,为了厉家,你就答应吧。”
“……”厉寒酥沉默无言。她明白大伯话中的意思,厉家本就是世家,在朝中人脉极广,德平公主嫁入后带来了宗族的势力。如今父亲镇国将军之名百姓皆知,自上一战大败枭族后声望更是达到顶峰。底蕴、权力、人脉,历家一个不缺。而当今晟帝登基没多久,正是惶恐不安之时,自然忌惮这样的历家。德平公主早已预料到这一点,将大儿子和孙子都留在京城,任其纨绔,从不管教,以此降低帝王的戒心。然而这样还不够。如今皇家要厉家女儿进宫,何尝不是索要人质。厉寒酥心中清楚,所以她答应了。与其让厉静舒那个蠢货进宫,还不如她自己去。厉寒酥回忆着往事,手指轻点面板上“关系恶劣”的家族谱。虽然她还是很讨厌胡氏和厉静舒,但想到她们前世的凄惨下场,到底不忍心。只要她们别来算计自己,还是保她们一命吧。至于她哥哥厉惊堂……厉寒酥眼睛一眯。继续让他在京城遛狗逗鸟也太便宜他了。为了历家的未来,怎么也得把他扔出去历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