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到达恩兹利花园时,吉布森正好在家。让我感到庆幸的是,霍恩比夫人恰好不在。霍恩比夫人的人品当然是没的说,可是她唠唠叨叨的话语简直能把我逼疯,逼得我就快拿出刀子杀人了。
“虽然我刚才就想到你会来看我,不过还是谢谢你能过来。”吉布森感激地说道,“你善解人意,平易近人。桑戴克也是一样,你们一点儿也没有专家迂腐的架子。刚才我伯母一收到瓦尔特的电报就立刻去找劳里先生了。”
“霍恩比夫人可要遭罪了。”我差点儿就要说“劳里也要遭罪了”,不过幸好有一丝理性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劳里是会让她感觉无聊透顶。”
“就是,我也特别讨厌劳里。你知道吗,他竟然厚颜无耻地劝鲁宾认罪!”
“他也是跟我们这么说的,结果被桑戴克骂得狗血淋头。”
“哈哈,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吉布森笑着坏坏地说道,“快告诉我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吧。瓦尔特跟我含糊其辞,只说案子‘转交给了高等法院’,也就是说‘延后审理’。是辩护失败了吗?鲁宾现在在哪里呢?”
“辩护只是被延期了。桑戴克觉得这案子肯定会移交到高等法院审理,所以现在也就没必要暴露我们的辩护方案。要知道,一旦控方掌握了我们的计划,肯定会相应地改变来对应我们的辩护。”
“哦,明白了。”吉布森沮丧地回答道,“不过我还是失望极了。我原来以为桑戴克会有办法让控方撤诉的。那鲁宾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让我害怕的问题终于出现了,但也不得不回答。我清了清嗓子,低着头,不安地盯着地上的木板,故意回避着吉布森质问的眼神。
“法官不同意保释。”我沉默了一阵说道。
“然后呢?”
“所以……鲁宾现在被羁押了。”
“你的意思是鲁宾被关进监狱了?”吉布森惊声问道,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是定了罪的囚犯,他只是暂时被羁押在里面,等候延期的审判。”
“但还是被关在监狱里?”
“是的。”我狠下心承认道,“被关在霍罗威监狱。”
她顿时呆若木鸡地看着我,脸色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手抓着壁柜的边缘,埋着头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
总的来说,我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更谈不上冲动,但也不是铁石心肠、毫无感情的人。看到原本坚强勇敢的吉布森现在苦痛流泪的样子,我顿时心生爱怜,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地说了些安慰的话。
过了会儿,吉布森才勉强打了起精神,将自己的手从我的手中抽了出来,转身擦去眼泪,然后对我说道:
“不好意思啊,让你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了。我从心底里觉得你是一位靠得住的真朋友,是我的朋友,也是鲁宾的朋友。”
“吉布森,我们当然是朋友,”我回答道,“除了我,桑戴克也肯定是你们的朋友。”
“那肯定,”她回答说,“但我现在实在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虽然我非常信任桑戴克,但是听完这个消息还是非常担心,害怕最后是一个可怕的结果。事到如今对我来讲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虚构的恐怖噩梦。现在噩梦变成了现实,简直太可怕了!可怜的鲁宾!他到底会怎么样啊,杰维斯,他到底会怎么样啊?!”
我能说什么呢?我之前听到桑戴克跟鲁宾说会还他清白,我也相信桑戴克这么说肯定就表明是很有把握的。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守口如瓶,尽量用模棱两可的话先应付住吉布森。但我觉得自己这么做也不对,毕竟她对我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地信任我。
“你千万不要担心,”我安慰道,“我听桑戴克说了,他坚信鲁宾的清白,而且很有信心能向世人证明鲁宾的清白。这话我就说到这里,你可别往外传。”说最后一句话时,我略显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