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非洲草原的宁静。
“砰!”又一声。
受了惊的羚羊四散奔逃,长颈鹿从状似大伞的金合欢树旁抬起头,四处张望。
过了一会儿,见一切如常,羚羊换了个地方重新聚在一起吃草。长颈鹿低下头,继续啃食金合欢树梢上的叶子。
天空湛蓝,如同透明的水晶。
阳光直直地照在翰文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躺在草地上,脸朝天空。阳光太过强烈,他无法睁开眼睛。
他听到有人走过来,脚步声到跟前停住了。
他无法坐起来,也无法转动身体,捂着腹部的手仍能感觉到血在不停往外流。
他感觉到来人从他的脖子上取下了摄像机,然后,脚步声远去,四野重归寂静。
他使劲扭过头,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丛小草,然后是远处几株稀疏的灌木。再远处,草原尽头,乞力马扎罗山影影绰绰,像是披着白色斗篷的武士。
他想起了雪颢。这个短发女孩带着野性的大笑闯入了他的生活。此时此刻,他非常留恋和她一起度过的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他感到万分悲伤,心中满是不舍,但并不后悔。
在非洲度过美好的一天,好过在其他地方虚度一生。
血还在汩汩地流。他仿佛看见大象之王萨陶也躺在血泊之中,几个黑人,扛着那对举世无双的大象牙扬长而去。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一箱箱象牙,在黑夜里装上停在蒙巴萨港口的轮船。轮船起锚,开往世界的尽头。
他又仿佛回到了祖父的房间,红木架正中放着一座象牙雕刻的米白色观音像,华美而精致。小时候,他老想伸手去拿这座雕像,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观音总是面带微笑看着他这个站在地上的小不点。据说,为了唤醒在歧途上越走越远的罪人,观音曾经化身为母鹿和风尘女子。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黑暗向他袭来,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