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拉斐尔睁大了眼睛,“都……都已经有孩子了?也太快了吧!”
米迦勒苦笑着摇头。照片上是一个怀抱婴儿的美丽女子,大约二十出头,有着和他同样乌黑的柔顺的长发,十指修长柔美,左手无名指上也戴着一个同款的素面白金戒指,正凝望着镜头微笑,静谧而甜美。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哇……简直像圣母怀抱着圣子降临啊!”拉斐尔啧啧,看到相片的右下角写着两个中文的名字:“青”和“蓝”。少年盯着它看了半天也不认识,道:“那就是你妻子的名字么?她果然很美,难怪你要做她们的守护天使。”
“只可惜,我不能只做她一个人的天使……”米迦勒叹息着将照片反扣在台子上,不再看一眼,“龚格尔神父说的没错,我的身体和心灵早已属于高高在天上的主——做这样的决定,或许是错的。”
“什么?”拉斐尔愕然,忽然觉得对方心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极大的秘密。然而身边的同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启动了车子,呼啸着消失在了夜色里。
不远处,有风从死海上吹来,呜咽如诉。
3个月后,洪都拉斯伯利兹城附近的海域上出现了一次短暂而剧烈的地震,震级7。5,震源深度约15公里,连20公里外的市中心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感。
震动只持续了17秒钟,旋即平静如初。
当玻璃杯子在桌面上倒下、滚动的时候,坐在海边的少年停止了冥想,脸色刷地苍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杯子倒了?这……这难道说明米迦勒他们已经……不可能!刚想到这里,“啪”的一声,玻璃杯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摔得粉碎。少年猛然颤了一下,霍地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踉跄着冲向了海滩。
这场地震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海啸。海啸结束后,人们发现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海床在某一个地方莫名地塌陷下去,蓝得发黑,像是一只在海底骤然张开的深邃瞳孔,美丽而诡异。很多人聚拢在海滩上,望着不远处骤然出现的奇观啧啧惊叹。
那个少年狂奔而来,定定地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蓝洞,发了疯一样地向大海里奔去。“米迦勒……米迦勒!”他大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你在哪里?回答我!”
然而,海面上空无一人,只有海潮声扑面而来,兜头将他湮没。没有丝毫迹象了……那么多人,居然一去不回,尸骨无存?!
他喊着同伴们的名字,跪倒在大海里,将头埋入水中。泪水混合在海水里,冷而咸。米迦勒呢?神父呢?那些社团里的兄弟们呢?他们的血是否溶在了这浩瀚的蓝色里?他们的躯体是否已经化为齑粉?
少年埋首在海水里,放声大哭。
水下的世界是如此寂静而冰冷,有一只银色的指环随着淡淡的海沙被卷了上来,落在了他的掌心里——那是一枚素面的白金婚戒,已经被某种可怖的力量扭得变了形,一侧有微微熔化的迹象。
然而,戒指的主人,却已经消失在海里,再也不见。
那一场海啸过后,洪都拉斯伯利兹城附近的海域,位于灯塔西北方300米处的海底出现了巨大的坑洞,深达数千米,呈现出诡异的蓝黑色,被称为“蓝洞”,令各方的地质学家和探险者接踵而至。
这个洞是如此深,甚至连专业测量的深海机器人都无法探到底部。海水被不停地吸入,在入口处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却从未被吐出过。
有地质学家在蓝洞里注入了上百吨的染色海水,想知道流入的海水从何处流出。然而那些红色的海水被吸入后再也没有出现,一去不回。科学家们怀疑是大海稀释了染料,导致无法观测到洋流从何处流出,他们又将一种密度和海水相当的细小颗粒倒入蓝洞入口——多达三亿颗黄色的小颗粒被急速卷入,形成了一股急流。然而,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严密监控,那些小颗粒却再也没有在海面上出现过,就如凭空蒸发了一般。
那是一个能吸入一切的漩涡,就如黑洞一般可怖。
“那是大海之眼,令人类无法看穿,”著名的探险家D。J。Howard爵士在第三次探底失败后曾经这么说,“连光都无法照射到那么深的地方。”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某一个夜里,曾经有一群人抵达过蓝洞的尽头。
——只是那些人已经化成了虚无,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在地球的另一端,遥远的中国,南方一个普通的二级城市B城。初冬的日光明丽,垂落的白纱帘子在打开的落地窗后轻轻拂动。
在琴键上跳跃的手指忽然停顿了下来,美丽的钢琴女教师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脸色瞬间苍白——有一种奇特的灼热从手指上蔓延开来,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枚素面白金指环忽然无端端地居中断裂,毫无预兆地掉落在了琴键上。
“啊?!”钢琴边坐着的女子猛然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那里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戒痕。
“青,等着我,这次我回来之后,就会永远留在你和微蓝身边,再不离开。”那个人离开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有着无限的留恋,却也含着无限的决绝,“但,如果三个月后没有任何消息,那么,我可能永不回来了。”
如今,已经三个月了。
钢琴女教师扑倒在钢琴上哭泣,被压的琴键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共鸣。
“妈妈?”另一个房间里玩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忍不住跑了过来——她只有五六岁,美丽脸庞纯洁无邪。她跑过来拉住母亲的衣袖,关切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