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的主将虽都立刻领命行动,但心中不由得都阵阵疑惑,难道王爷打算迎头冲向支援部队来个正面对抗不成?还是要撤回天门关好让对方扑个空?罢了,所谓上意难明,更何况是自己家王爷这种深不可测的人呢,只管低头办事就好了。
几日下来,因为收到了将有御驾亲援的消息,蒲山城内的离国守军俱都精神大振,士气明显受到了鼓舞,加上任相本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将军,充分利用了此时的舆论优势,因此使防守更加积极起来,有两次甚至打开城门与永国进行了小规模的正面接触战,只待坚持过这几天之后,便可会同前来的援军一起反攻回去,给对方以迎头痛击。而永国既已定下了尽量减少伤亡的方针,便没能讨得多少好处,尽量示敌以弱,避其锋芒,两方如在拉锯一般,局势便一直处在了胶着状态。
五日之后,震撼的消息传至蒲山城处两方前线。
当时,易伦正在厨房内研究着古代的大灶要如何使用,看能否利用这些器皿工具制造出些现代食品,对于他来说,这几天的日子反而是无聊得紧,简直找不到事可做。
当他在思考是否能烤出蛋糕之时,一个小仆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说是有要事请他去前面大厅。
赶到大厅,只见封昊坐在正中椅上,手执一个明显是急报的纸卷,慢慢用左手食指敲着木质扶手,厅上已有几位匆匆赶到的将领,见易伦走进来后都与他简单地打了招呼。
看到易伦已经来了,封昊若无其事地将纸卷递向他,“你们先看一下吧,有些人赶过来要花点时间。”
接过这个显然十分重要的东西,易伦拿到聚过来的几个将领面前再展开一同阅读。
“离国‘神机’先生商洞明带兵作乱,直取都城,雷运泽已回兵镇压。”
短短数十字,却如惊雷一般炸在他们当中。
“好了,你们立即去准备展开全面进攻吧,此等机会不能放过。”平静的话打断了众人的震撼。
“是!”秉持着军令如山的精神,众将当下领命离去,回营中调集人员。
站在又显空荡的大厅中,易伦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是怎么办到的?
与商洞明曾经交谈过,虽算不上一见投机,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了他的感情,不仅没有当成敌人看待,甚至心中是有着同情的,为他的得不到回报。正因为知道了他对雷运泽那份强烈的爱恋,才更无法相信那个人竟也会做出作乱这样的事来,这样一来,便是亲手将与雷运泽的联系斩断了,从此君臣变敌人,以雷运泽的个性,两人是再不可能恢复以前的关系了,商洞明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抬头看向封昊,想要找到一点答案,但他的眼神中透出的却是一片复杂。该问吗?还是先不问?想起跟他的对话,罢了,总会弄明白的,既然说过了信任他,就要信任到底。
四十九
因为这突发的事件,雷运泽不得不半途撤兵,赶回都城。
而另一方面,永国军把握时机,对蒲山城进行了大规模的突然袭击。
失去援兵造成的士气低迷再加上连日来的规律性进攻使得此时应敌措手不及,离国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当中,只能尽力防守抵抗,却无回击之力。
当天傍晚时分,蒲山城南门终于被撞开,永国步兵势如破竹般倚甲涌入,孰胜孰败,终于揭晓。
挟着新胜的气势,没有进行太大的休整,封昊下令以蒲山作为第二道防线,继续进行失地的收复。
而疲于镇压作乱的雷运泽则没有那么多的余力来应付,商洞明虽并未建立多少丰功,但毕竟有“神机”先生之名,素来为人处事又不张狂,加之近来对于前线的战况朝野之中不满声四起,所以商洞明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援,不甚容易解决。现在的雷运泽是需要兵源还来不及,哪里还能抽出兵源援救,只能交给前线的各处大将城守自己作主应战。
于是,结果便是三个月内,永国军一路长驱直入,势不可当,不能说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障碍,但在这国内混乱的形势下,再面对上定北王封昊的军队,又有几人能抗衡得过呢,因此不只收回了失地,甚至夺下三座离国的城市。直至离国内部局势明朗,叛乱基本平定,封昊深明适可而止的道理,便停止了前线的攻势,固守已经获得的领地,安抚民心,任命新的城官,而把五分之三的军队开始撤回永嘉,余下的则分驻边境各城,以防离国再起战端。
战事至此基本宣告结束,封昊易伦也随军向永嘉返回,途中过至天门关,大军在此休息一晚,再回此地已是不同于数月之前,令人感慨时间与人事的变化无常。
夜晚,将要就寝之时。
易伦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花木有些在夜色中盛开,难得地因此引起了些思绪。
又是一年炎夏已至,这已经是自己在这边的第几个夏天了呢?第二个,还是第三个?而究竟以后他还会有多少个这样的夏天呢?惊奇于自己的遭遇,感叹于自己的遭遇,也曾经迷茫于自己的遭遇,但到了现在这一刻,脑中直觉闪过的,可有后悔?回头看向侧躺于床内的人,他的眼睛也在注视着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答案不言而喻。若没有遇到这个人,自己就无法理解一世真爱的意义,也许继续过着每天上学打混交男朋友再换掉的日子,可能一样觉得满精彩,但只有经历过了才能明白什么是若错过就会成为终生的遗憾。
放任着自己的胡思乱想,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桌前铜镜上,突然暗影闪过,易伦微愣一秒,回神后反应过来立刻欲站起,但可惜已是晚了一步,长剑已架在了他的颈项上。
封昊已“腾”地起身冲至近前,但因为易伦受制于人而不敢妄动,只能站在五步远处观察着那全身黑色装束的刺客。
“你的目的?”
“交出你们用的那些神秘武器和制法。”蒙着面的黑衣人声音发闷地说。
虽是被人拿剑比着,易伦仍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原来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吗?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保证他的安全才行。”
“封大王爷,别讨价还价了,你不想看他现在立刻流血吧?”
沉默片刻,封昊仍不放弃地说:“那我和他交换,他去取东西,我来做人质行不行?”
刺客紧盯着封昊,封昊也毫不退缩地回视,半晌,他摇了摇头,“不行,还是你去,别再那么多要求,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话已至此,封昊也只得听从,向门外走去。
在走过他们二人身边,距刺客只有约三步远距离时,封昊突然抽出随身短剑,刺向黑衣人。黑衣人虽是吃惊,但仍相信手上的人质会起作用,紧握手中长剑正要向易伦脖子划下,突然,他的眼睛瞪大,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整个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慢慢倒向了一边。
不待易伦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出现了更令他吃惊的事,封昊一手将他拉入自己怀中后,举剑向出现在刺客身后的同样打扮的人挥去。数招交过,封昊明显占据优势,在那人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那人也不拖延,立刻捂伤从窗口跳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