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叫做富阳春,产于浙江富春山里面,而在富春山主峰下的山脚处,仅有方圆三亩的茶田中,那几株茶树每年三月抽芽,可奇怪的是,这些茶树的新芽抽出来的时间,正是深夜。于是,每年进入三月份之后,便有数十名少女夜夜守候在茶田,若是碰到了茶叶抽芽的那个夜晚,便连夜将芽茶采摘下来,其后续制作工艺甚是复杂,老身也不得而知。”
“这茶除了贡给宫里之外,每年还有少许流向茶市,一般人家别说购买,就是见上一见也不可能,等这妙茶辗转反侧流入咱们手中的时候,也不知经了几手,反正就这么一两芽茶,可是需要十两黄金来换!”
余夫人志得意满的说完,干净的脸庞转过来盯着苏白衣,两道目光如剑,她很想看到对面这个少年郎惊诧乃至于惊慌失措的一幕。
但是她注定失望了!
好似听说了这茶很贵,不多喝两杯就吃亏一样,苏白衣顺手提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朝玉心一举,那意思好像是说:不错,再来一杯!
余夫人有些失望,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我余家的子侄,就像这富春山中富阳春,千金之子贵不可言;而你苏白衣,年且弱冠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只能靠跑到街边老妇手中骗取两个烧饼来填饱肚皮,你就像你带来的那两封糕点一般,难登大雅之堂。”
……
厅堂之外,一处隐蔽的角落!
余慕瞳偷偷的挤开窗户的一角,妙目在苏白衣和母亲身上不停的来回巡视,等听到自己母亲说苏白衣像糕点一样难登大雅之堂的时候,嘴里不禁嘟囔了一句:“苏白衣虽然无能,许以重金让他退了婚约便是,母亲这么说,似乎也有些过了。”
……
余夫人希望看到少年郎眼中的火苗和脸上的愤怒。
因为一个年轻人,一旦被引起了愤怒可又无能为力改变现实的时候,便是他最为脆弱的时候,到时候再微微加以羞辱,将重金摆在他面前。
很多年轻气盛的人会为了那可怜的骨气和面子直接退婚,再说出一两句诸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会稽愚妇轻买臣”“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等发狠的话后拂袖而去,那他余家甚至连重金都可以省了。
不过,当他看到脸色如常的苏白衣似乎丝毫没有听到她的羞辱,再次喝了一杯香茶并道了一声“好茶”之后,她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少年郎,不好对付。
“你是来催婚的吧?”
余夫人冷冷一笑,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上闪过一道寒光:“别痴心妄想了,这是不可能的,我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可也终归是余府的掌上明珠,难不成整天跟着你去街边朝老妇讨食不成?”
“只要你肯退了婚约,金、银、田产这些你没有的东西,都唾手可得。少年郎,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聪明人,既然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有聪明人的选择,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皆大欢喜的选择。”
苏白衣能忍受到现在一个老夫人的啰嗦,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该尽的礼数也已经周全,茶也喝了两壶,他再无耐心奉陪,于是将右手中的杯子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施施然的站起来,朝余夫人一礼:“夫人,您误会了!”
之前喊了一声“伯母”便被这老娘们一顿抢白,如今只能换个大众化的称呼了。
“误会?”
看着苏白衣轻松的样子,余夫人感到自己今天的计策有些失败,不禁心里也有些恼火,此刻听到苏白衣的解释,便冷着脸臆测,同时脱口而出道:“老身误会什么?难道你今天来不是催婚的,还能好心过来解除婚约不成,抑或是你想要攫取最大的利益?”
“哦,哦,哦!我懂了,你是想将我的女儿先娶到手,然后再利用这层关系靠上我余家的大树吃一辈子,哼,你真是打得好注意,真是聪明啊,可惜啊可惜,老身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余夫人,您真的是误会了!”苏白衣冷哼一声,眼中露出轻蔑,将袖子中那张泛黄的宣纸拿了出来在余夫人面前展开,轻声慢气的说道:“婚配嫁娶讲究门当户对,这些苏某人都是知道的,所以,经过再三思索之后,苏某人仍然觉得不能耽误令千金大好年华,所以便想过来当面和你余家解除婚约,这也是家父生前所愿。”
“苏某怕解除婚约的事情会让你余家落个嫌贫爱富的歹名声,怕令千金因此而颜面有损,所以还专门写了一封致歉信表示歉意,这就是我苏白衣今日来你余家的目的,我说夫人您误会了,您却偏偏跟我说了那么多,额,废话……”
“你,真的是,来,解除婚约的?”余夫人看着那黄纸黑字的致歉信,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郎今日过来的真实目的。
原来,他是来解除婚约的啊?可是,我还那么挤兑他!
余夫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挑梁小丑一般,白皙的面孔上瞬间镀上了一层潮红。
“对!”苏白衣冷哼,双手交接快速的将那致歉信撕了个粉碎:“不过现在,苏某人改变主意了,听夫人说了这诸般好处,这婚约还是不要解除的好。”
苏白衣说完,转身便往外走,等走到门边的时候看到凳子上自己带来的两封糕点,又抄起拿在手中,你们既然不要,拿回去给春烟吃也好。
“贤侄,且慢,有话好说!”
余夫人觉得自己办起了石头砸在了自己脚上,心里痛悔不已。
“贤侄?”苏白衣头也没回,冷哼着说道:“苏某人孤陋寡闻了,不知道余夫人这一声贤侄,是从何说起啊?”
麻痹的,让你老娘们装逼,老子不退了,先恶心你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