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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1页)

的,护城河水是凝冻的,北寺塔孤寂地延向天空。

南溪一到苏州这边,马上有几处剧团或曲社的同行来接待,可南妈怕招待所条件不好,早早地做了准备,托人在老城区早早地租下一套装修好的房子。南妈在家里收拾,南溪则和几位同行出门游览,苏州到底是昆曲的故乡,有经验的人沿着老巷那么一走,总能在林荫花木深处,听到几句婉转清丽的水磨调。在网师园附近,恰逢退休的老昆曲演员在教年轻演员排戏……这样的地方,一直是南溪做梦也要来的,然而等真的来了,却觉得说不出的孤清寂寞。

她掏出手机,调出符清泉给她装的那个地图程序,定位到她所在的地方,只有小小的一个红点。一再地把比例调大,等整个苏州城也变成一个小点的时候,才在屏幕上找到另一个蓝色的小人。

符清泉现在,也会看到红色小人想他么?

南溪头一次发觉,苏州和杭州,竟离得这样远。

第十三章  两心知

(她一直是这样客客气气的,纪晨阳终于明白她的意思,自嘲地笑笑,“你也不用这么见外吧?我也就揍了他两拳,你也不用记恨到现在吧?”)

第一个周末,南溪就在昆博登台了,唱的是第三折,唱毕后照例向观众道谢,正准备回后台,忽觉台下剩下的一位观众有些眼熟。她定睛一看,竟有些像纪晨阳,灯光灰暗,她分辨不清。台下那人却站起身冲她笑笑,这回确实是纪晨阳无疑了。

纪晨阳剪了头发,变成很利落的寸头,穿得也很随性,和他原来的形象相去甚远,却显得更有精神。南溪也不知要与他说些什么,便知点点头。纪晨阳走上前来笑道:“我听声音有点像你,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到苏州来了?”

南溪简略地解释两句,又问纪晨阳为何会在这里,纪晨阳笑笑,“在工业园那边有生产基地,我今年都在这里了。你刚来吧?”南溪不解,纪晨阳又解释说:“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周末我就四处转转,到老城区看看园林,上个月发现有这么个地方,所以来听听,感觉也不错。”南溪哦了一声算作应答,两人便这么干站着,也不知说些什么。半晌后,纪晨阳问:“要不出去走走?我现在可是苏州通,给你当导演绰绰有余。”

南溪想起前几天听母亲说起的事,有些耿耿于怀,摇摇头客气道:“今天有点累。”

“哦……你住在老城区里吧?那改天去金鸡湖那边看看怎么样?”

“再说吧。”

她一直是这样客客气气的,纪晨阳终于明白她的意思,自嘲地笑笑,“你也不用这么见外吧?我也就揍了他两拳,你也不用记恨到现在吧?”

“你何止揍了他两拳!”

“我下手不重啊!”纪晨阳狐疑道,“就我这种没练过的,两拳不至于把他打残吧?对了,他同学也经常要过苏州这边来看看生产的情况,你告诉他一声,我们大家一起聚聚,他知道是谁的。”

南溪不知他这话的意思是否表示要和符清泉讲和,盯住他的眼神不由自主沾上警戒的意味,纪晨阳看她这模样,揶揄道:“你干吗这眼神,符清泉这老狐狸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吧?”

“我哥从来没说过你坏话!”南溪忿忿道,“你别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南溪心里藏不住事,忍不住便拿以前符清泉四处被人刁难的事来责问纪晨阳:“我知道是我们有错在先,那你也不能公报私仇吧,最讨厌你们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面的时间都笑呵呵地称兄道弟,背转身就给人下绊子!”

“他又诬赖我,我就知道他背后肯定要跟你说我坏话!”

“我都说了不是我哥说的!”

“那就是他故意让你知道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承认就算了,还要倒打一把!”南溪转身欲走,却被纪晨阳拖住,“这事可关系到名节,不说清楚了我以后出去还怎么混啊?你让符清泉出来跟我对质!”

看纪晨阳气鼓鼓的样子,并不似作假,南溪狐疑起来,这些事都是后来南妈妈讲给她听的。南妈妈给她讲这些的目的是说符清泉这种人固然万万要不得,但纪晨阳这种气量太小的人也不可取,找男朋友切记要把好人品关云云。南溪上上下下地把纪晨阳瞟了一遍,想找出他说谎的迹象来。谁知纪晨阳忽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中秋节前后。”

纪晨阳若有所悟,面有惭色,南溪追问究竟,纪晨阳脸色讪讪的,“那前后我跟我妈吵了一架,一赌气换了个手机号,谁都没说。”南溪自然替符清泉不平,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管不了儿子,居然拿别人家的事来开刀。纪晨阳立刻一个电话打到父亲处,果然证实是家里太后发威,幸得老爸及时发现,才免于酿成大错。

晚上,南溪把今天遇到纪晨阳的事讲给南妈听,本想是告诉她原来大家都错怪了纪晨阳,不料南妈却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我也觉得这孩子人还不错,可他妈妈也太难缠了,你不会还对他有想法吧?”

南溪觉得好笑,道:“妈,你怎么现在只要看到个公的,思维立刻联想到我跟人生的孩子以后会不会聪明,脾气像谁了?我跟你说事,你跟我说人,真是的!”南妈却对此话题不厌其烦,“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道理是永远没错的。”

若不是记挂符清泉的话,南溪在苏州的日子倒是很惬意的。周末登台演出,平日到几处昆曲研习所或昆剧团河同行们切磋心得,颇有裨益。和钟教授的邮件联系里开始探讨如何培养杭州的昆曲市场,对钟教授以前“从折子戏入手”的想法,感受益深。也许是整个社会越来越浮躁的缘故,许多本来有权利的人,逐渐把昆曲作为一样谋取名利的工具,而所谓传统,则渐渐被丢到一边。而有心者,又往往无力,因为这毕竟不是一件可以及时盈利的东西,往远里说或许功在千秋,往近看却是举步维艰。大概碰壁的次数太多,所以钟教授现在格外感谢符清泉。每和南溪提及将来在杭州办普及演出的事,都免不了夸两句符清泉,大有一副高山流水得遇知音的模样。

南溪想把这些事和符清泉都好好说一说,纪晨阳的,钟教授的,可惜符清泉眼下正是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半用的时候。杭州这边被纪晨阳的父亲拉过去有不少应酬,在内地建产业园的事也红红火火地上马,虽不至于要事事躬亲,单提纲挈领也要花费不少时间。等符清泉有空亲自到苏州来时,已是公历的新年了。苏州的冬天,和杭州的冬天相仿,潮冷的空气直往人骨子里灌。老城区的路不好走,尤其平江路附近的小巷又多,符清泉把车停在外面,走进巷子里来找南溪。南溪特地走到平江路口去等他,两人一不留神就走岔了,等符清泉回转来找她时,止不住埋怨她大冬天还站在风口,又嫌她穿得少,杂七杂八地说了一路,南溪终于忍不住,“你再啰嗦就成小老太了!”

符清泉笑了笑,握住她双手,窝进自己的冬装口袋里。他穿的是藏青色冬装,和她一身白衬得极好,沿着一色的粉墙走,居然也引来不少回头率。

南溪把纪晨阳的事细讲了一遍,符清泉却笑道:“我早就知道是他妈妈横插一杠。”

“那你不告诉我?”

符清泉眉心微皱,问:“我也没和你说是纪晨阳干的呀?”

南溪一时语塞,又说起钟教授那边的事,符清泉笑道:“我帮研习社联系了新的演出场地,等过了年就可以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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