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祈居内烛光高照,一室寂静。
屋子里未点熏香,院子里钻进来的桂花清香已经足够醉人。
霍祈手捧一本册子,正细细看着,那是一本《塞外寰宇记》,上面记载的皆是塞外的地理地貌和人文风采。
烛光下,霍祈原本瓷白的小脸近乎透明,一双凤眼不知瞧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掺着几分奇异的光华。
不一会儿,听雨从屋外蹑手蹑脚溜了进来,右手端着一小碟桂花云片糕,左手拿着一个小药瓶。
她偷偷睃了一眼小塌上的霍祈,朝着聆风随口说:“真是奇怪,刚刚去小厨房给姑娘拿云片糕,却不知是谁在院子上的石桌上放了个小药瓶。我瞧着有些古怪。”
“似乎是治瘀伤的。”听雨放下云片糕,拧开药瓶凑近闻了闻。
“今儿个可是巧了,小姐今天脖子上不知怎的,起了些瘀青,我正准备去药房里拿药呢。”正低着头做针线活的聆风抬头瞥了一眼。
“可这是谁放的?除了咱们俩,还有谁能知道姑娘身上有伤?”听雨不解。
两个丫鬟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一字不差地灌进了霍祈耳朵里,就连一向专注的霍祈也几不可见地微微走神。
“先放那架子上吧。”霍祈指了指前面的置物架,突然说。
听雨点点头照做。
霍祈正准备继续看书,却见聆风正绣着一个帕子,眉目间还有几分忧愁。一个走神,针尖不小心戳破了指头,溢出几滴血珠。
她以为聆风出了什么事,关切道:“今儿个怎么看着心情不太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聆风犹豫道:“小姐,奴婢倒是没事。只是想着今日是袁世子和二小姐的大婚之夜,他们二人凑到一起,恐怕会知道秋菊宴上那件事,是小姐做的。”
两个丫鬟也是后来听了霍祈的解释,才知道秋菊宴上的事情都是霍祈一手布置。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转了性,但她们一心向着霍祈,此刻也有些担心她的处境。
霍祈安慰似地朝着两个丫鬟道:“放心吧,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遮掩什么,他们知道不过是迟早的事。霍青岚嫁进侯府,最近只怕还有得忙。至于袁韶,他本就在秋菊宴上失了面子,短时间之内也不敢轻举妄动。”
霍祈的眸色如一池平静的湖水,不见担忧之色。两个丫鬟见了,心下稍安。
“更何况,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罢,霍祈的视线又移向桌案上的册子,心里起了一层暖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俊的模糊人影。
大哥,我们就快见面了。
……
翌日,观前街,怡香院雅间。
朱窗半开,送来几丝秋意。
沈聿宁正在和一个男子对弈,桌上黑白两子正杀得难舍难分,已经到了快要决出胜负的关口。若细看,这棋局竟有影射大齐朝局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沈聿宁修长的手指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黑色玉棋,随即轻轻放在了棋盘上,微微一笑:“崔信,你的棋艺可是有所退步了。”
黑棋落子,霎那间,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