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一阵一阵的晕眩。
谢老夫人微微瞥了她一眼,面上的微笑连一丝都没变。花木成荫的庭院里众人各怀心思,默契地保持着安静,只听那一笼红嘴相思鸟嘀嘀咕咕的叫。
这是一个并不浅尝辄止却又颇为克制的吻。众目睽睽之下,锦书的两颊直烧起来,羞涩却被淡淡的酸楚与甜蜜掩盖住了。呖呖鸟鸣里,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竟然有一丝微微的颤抖,腰身和肩膀被紧紧揽住,此情此景和去年的某天竟然诡异的重合。
终于沈斯晔放松开拥抱。紧紧抓着她的右手,他坦然看向神态各异的众人,淡淡道:“我女朋友,何锦书。”
锦书双颊通红,柔顺地站在他身边,难得乖巧地半低着头。谢朗臻摸了摸鼻尖,咳了一声笑道:“外面太热,诸位都请进去吧,奶奶小心台阶。”
“小锦……这……你和……”
目光又狐疑又不可置信地落在锦书被握住的手上,直至此时,吴夫人才从巨大的震惊里清醒过来一点。但她的外孙女已经被皇储牵着手带进房间去了。
阳光从屋檐上洒下来,巨大的惊喜竟让老太太有一丝晕眩。回到客厅,佣人重新端上了茶水,众人又为座次谦让了一番,沈斯晔紧抓着锦书的手没有放松,坐在了谢老夫人下首,又少不得简单地回答了外祖母关于他和锦书如何相识的问题。平心而论,他不认为自己撒了谎;不过去年此时锦书也在榄城的事情,他觉得暂时隐瞒为好。
锦书红着脸乖巧地靠在他身边,为这种骤然的关系公开而略有拘谨。她的眸光始终落在脚尖的位置,然而享受恋人温柔照顾时却无比自然。沈斯晔熟练地剪开一枚菱角,把洁白果肉放回锦书手里,温声说:“这个不好剥,别伤到手。”
自然这番景象落在别人眼里又是不同滋味。谢老夫人冷眼看了片刻,瞥了一眼既惊且喜的吴夫人,这才温和微笑道:“阿晔,打算何时结婚?何小姐这等好人才,可别耽搁人家。”
沈斯晔正为锦书剥菱角的手停顿了一秒,推了推眼镜,抬首莞尔。“不着急。”
“怎么能不急?”吴夫人闻言慌忙说道,“小锦年纪也不小了,殿下别嫌弃才是。”
她的一句话竟噎住了。眼前的年轻人抬起眼来,清冽冷静的眸光有如剑光一般。
“有劳夫人多挂念了。”他淡淡说。“这是我与小锦自己的事情,不必老夫人挂心。”
客厅里一时是刹那的静谧。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没有人说话 打破这尴尬。谢朗臻凝视着手机屏幕,面上若有所思。谢老夫人一笑起身,拍了拍沈斯晔的肩膀。“我得回去继续吃药了,你们自便,好好陪着客人。”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谢朗臻说的。“——梓英,失陪了。”
主人一走,刚才还一直端坐的苏慕容就伸了个大懒腰。沈斯晔微微一笑,摸了摸锦书的头发。“你不是一直对江南园林好奇么?让慕容带你出去走走看看?乖,我们有事要谈。”
锦书抿住嘴唇,微笑着轻轻点头。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放手,让苏慕容带着她出门去了。目送着锦书的背影直至隔扇门再次关上,沈斯晔抬头瞥了表兄一眼。
“你们聊。”谢朗臻倚在沙发里凝视他的手机屏幕,只温文无害地一笑。“别管我。”
沈斯晔眯了眯眼,不再理他,转而看向面上且惊且喜的吴老夫人,淡淡道:
“老夫人带小锦来金陵,是想着怎么把她待价而沽卖给谢家罢?”
一句直击要害。
吴夫人这才惶然想到,素有护短之名的皇储怎么可能容许别人谋算他的人?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她惴惴地还没解释,谢朗臻已摆手骇笑,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别别,我们谢家可不想谋反,觊觎皇太子妃的罪名不敢当,殿下多心了多心了。”
沈斯晔轻哼了一声,倚坐回宽大的沙发里,神色平淡,一双眸子里却冷的能结冰。吴夫人只觉得心突突地跳,勉强道:“锦书生长在国外,我带她来见一见亲戚们……”
“那么,”沈斯晔把一张纸丢到桌子上,淡淡说,“这个,老夫人怎么解释?”
吴老夫人不明所以地拿起那张纸,看清楚内容时,她的额上顿时沁出了细汗。
那是一份电话记录。内容,则是姜安与她商议如何利用锦书说服谢家助凤鸣一臂之力。可是……这个不是当面谈的么?怎么会有电话记录?吴夫人并不清楚待机的手机一样有监听功能,瞬间下了弃卒保车的决心,强笑道:“姜安并不是我家人,可能也受了蒙骗……”
沈斯晔不动声色的把另一张纸抛到桌上,冷眼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变得惨白。
那是姜安与董事会密谈商议如何推翻吴夫人董事长地位的记录。
“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要告诉老夫人。”
沈斯晔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前,背对着客厅,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不过是午餐有什么菜色一般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