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却并不如她预想那般。
这便是帝王心术,给你最渴望的,套取你的心,之后便生生撕扯着它前行。既痛又不忍放下。
“你去哪?”庭院小径上的晏束逆光而立,后腰的衣摆随意下垂。他仿佛身处阴影之下,一般阴凉,一般洒落阳光。
晏姮儿微微翘起嘴角,没有说一句话。
晏束看着晏姮儿准备离去的脚步,猛然间抬起双脚只从阴影里迈出半个步子便顿在那里,他听到晏姮儿说道:“你拦不住我。”
身处阴凉与阳光交界处的他,后背冷飕飕如冰雪覆盖,可脸上却洒满阳光星星点点刺的眼疼。
“我是你兄长”。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一旦承认之后便再无回头路。此时他仿似站在河两岸,一边是晏姮儿一边是他心中无法选址于口的小秘密。
他不想渡到任何一边,更不想放弃任何一边,只好孤寂的在河两岸摆渡。
晏姮儿深深的看了一眼晏束,迈起脚步一个转身飘然离去。
朱瓦碧栏,这是安国最有名的歌舞院,中厅宽大的舞台上正演奏着先皇与太后恩爱缠绵的佳话。先皇这一生实在无法评论,早年励精图治可后期却昏庸无能。
这一生只育有二子,有趣的是长子亦即先亡太子比先如今的皇帝大了整整二十岁。这也就是说先皇独宠了一个与自己长子一般大的女人,后来更是封她为后。
郭淮对这神游天外的人儿问道:“此舞可好?”
晏姮儿垂下眼睑说道:“舞技尚可。”故事乏味无趣。
郭淮却不知晏姮儿心中已起了变化,便直言道:“娥儿,你可愿入宫与我像父皇与母后那般。”
如果没有前一世的记忆,没有那刻骨铭心般的钝痛,这恐怕将是天下间最动人的情话。
晏姮儿只浅浅道:“可你已经有了四妃。”
郭淮面露心伤之色,这种色彩出现在年轻英俊的帝王脸上是那么的不相符。“贤妃的父亲是兵权在握的兵马将军,惠妃的哥哥是当朝宰相,还有德妃,淑妃……”
晏姮儿笑了笑,怎么说这给她听是何意。他可爱莫能助阿。“这真是陛下的福气。”
“你,娥儿。”郭淮欲言又止。
晏姮儿低垂着面容看不清神色,厅上的歌舞正盛。晏姮儿知道郭淮的意思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愿娶却又不能不娶的。
前一世的晏姮儿深切的同情着他,为他入宫后间接的害死了四妃助他夺回政权,纤手不知沾染多少鲜血。
记忆中那火红的苗子仍是那么鲜艳,大火蔓延烧毁了她栖身的宫殿。
“娘娘,晏大人辞官归去路遇匪徒已身亡。”
“娘娘,陛下下旨封你宫中的小宫女为后了。”
“娘娘,这是陛下赏赐的琼花雨露。”
前一世晏姮儿就知道郭淮是心性异常坚韧的一个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一世的他尤为更甚。
“晏小姐,太后娘娘宣你入宫陪她。还不跪下接旨。”
晏姮儿的母亲原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后出宫嫁给了晏臣。说起来晏姮儿小时的经历也够传奇的了,她是在宫中出生,并且在宫中安然无恙的长到了七岁后随母亲出宫嫁人的。
这一切全要仰仗太后的大恩呢。
只是晏姮儿一直不明白的是,就她这样一个卑微的人儿哪值得皇帝一而再再二三的要她入宫呢。如果说前世她相信那是因为爱,那今生呢。剥下鲜血淋漓的谎言,那有剩下什么呢?
晏姮儿有些暗恼,因为生命值虚弱的原因她无法召唤系统更有一部分记忆无法打开。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属于自动化操作,意思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现在她所有的想法做法全是程序设定的自动化处理结果。
晏姮儿进宫的前一天晚上去看了她的娘亲,可是她仍然不原意见她,所以晏姮儿无功而返。晏臣泪流满面地在她小院外徘徊了许久,晏束似乎是彻夜未归。
有什么好担忧和伤心的,一切都不过是前世的重复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都不过是进宫去。
在进宫们前,晏束拦下了他的马车。满头大汗加上全身散发着的浓重酒味使晏姮儿想要离他远远的,可晏束却用一种非常庄严的口吻说道:“娥儿,小时候我弄脏了你的鞋子。现在我把她洗干净了还给你。”
晏束从怀中掏出的是一只六七岁稚童般大小的布鞋。
“晏束,你疯了吧。”晏姮儿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更不知道他现在拿着一只女童的单鞋堵在他入宫的门前时什么意思。是要羞辱她吗?
晏束似乎没有在意晏姮儿面上的难堪,仍然严肃而庄重的说道:“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地点,我都会保护你。”
晏姮儿被他脸上久违的肃穆夺去了心神,似乎有人以前曾那么启过誓言。但也在一眨眼间回复了过来,嘴角有些调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当兄长的决心。”
晏姮儿拍掉了他手中三寸莲花般大小的鞋子,皱着鼻子在晏束耳边轻声说道:“可我并不需要晏家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