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晚,她忽然躺在孙舒延的身下对着他笑得比往常都要媚,孙舒延看着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更加捉摸不透,可是他居然好像很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缺少女人的缘故,不然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魅惑了,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使的。
陈宣侧脸看着28层的窗外,如果可以,她希望是最后一次看这窗外的万点灯火,不管这城市的霓虹灯再如何的透亮,她相信都永远照不进她的心房,她想要自由,她不甘心就这样下去,她已经无可失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可是,陈宣啊,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逃离吗?
陈宣在长途车站上了车的时候,孙舒延的人就盯上她了,那是一辆27人座的中型巴士,开往S城周边的一个小城镇,陈宣打算从那里一路找地方打黑工落脚。
可是车在高速上开的时候,忽然旁边一辆布加迪威龙超速绕到了巴士的前头。陈宣一直提心吊胆,当她看到孙舒延那辆骚包的车,她已经闭上了眼,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而她,失败了。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孙舒延将车逼得缓速,然后又是几辆车包了上来,一个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手上是一枚锃亮的手枪。
司机被吓到了,靠着安全带猛然一个刹车,外头车上的人迅速上了车,抓过陈宣的头发将她拖下了车扔在公路上。
乘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呆了,三五个探出头来看窗外的情况,司机怕事,陈宣抬头才看了那辆车一眼,一个孙舒延的手下已经将自己的车挪开了一个位置,司机看这阵仗,猛踩油门逃了。
手下人站在一边围着陈宣,孙舒延走到她面前,看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样子,一脚踢在她肩膀上,她一下子就飞到一边撞上了隔离带,钝痛席卷全身,而地上的尘土全都进了嘴里,陈宣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可是她就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失败了,呵,那不如就死了好了,可是,她能死得了吗?
孙舒延就了陈宣的头发抬起她的脸,她紧紧逼着双眼,这副模样让孙舒延很恼火,而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胆敢逃跑,这一路飚过来的路上都想着怎么好好地罚她,可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刚才想了什么他居然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知道什么叫放风筝么?”他的话语在她头顶盘旋,她透过灼热的阳光看着他,地上都是柏油马路的气味,她无法仰头,只能看着他的鞋,他挪动了脚步,一脚踏在她的背上,“放她风筝。”
陈宣被绑在了车后面,双手被缚着,孙舒延启动了车,先是很慢的速度,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陈宣挪动着步子,随后他加快了速度,刚开始她还能跟得上,等速度渐渐越来越快,她被绳子直接拖着沿着公路一路被拖行了几百米,能看到地上都是血印子。
孙舒延停下车,解开了连着车尾的绳子,上了车开出了五百多米的距离,远远地对着她道,“爬过来,这一次我就放过你。”
陈宣已经痛得无法动弹,可是她害怕还有什么更恐怖的惩罚,挣扎着爬出了两百米,看了前头依然那么遥远的孙舒延,她满脸的灰尘,一身的伤痛,可是,她的脆弱可以给谁看呢?脆弱是用来被击溃和被摧毁的,难道,这个道理她还懂得不够么?
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窗中,不少人看向这诡异的一幕,陈宣终于挣扎着爬到孙舒延的脚下,全身上下的肌肤都在疼痛着,孙舒延用脚抬起了她的下颚,“还敢不敢跑了?”
陈宣闻着他身上古龙水和烟的味道,缓缓地摇了摇头。
让一个人屈服的办法,就是彻底的让她绝望,不能生,也不能死。
☆、孙宅的哗变(一)
孙舒延知道,自己对陈宣有些不一样,可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他想不出来。
她全身伤口被小心处理了,然后包裹着纱布躺在床上,细碎的阳光如同金纸洒满窗台,有点泛出铜的红色,屋外的树影斑驳,枝杈晃动中,这金纸好像被风吹起,四处飘散。
陈宣这样太安静了,像个洋娃娃,脸上的伤口都擦着药水,看起来像画了什么奇怪的妆。偶尔,如果可以,她宁愿这样安安静静地呆着,孙舒延看着她,她看着窗外。
她的鼻尖被光影打出了一点金色碎屑,闪亮亮的,那是一种属于阳光的光泽。这个时候的她是平静的,没有尖刻的笑容,没有冷峻的目光,一切都如同这窗外的午后阳光,让人目眩神醉。
赵悦薇站在客房门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相信孙舒延对她是有感情的,可是所有自己筑起的假象,便在那一刹那轰然崩塌。
什么都可以用来欺骗自己,只有事实是不能的。孙舒延从来没有能够那样平静地,甚至近乎贪恋地同其他女子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那么不在乎地在他身边,没有任何的讨好,仿佛他们这样相处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赵悦薇一直都知道自己太在乎孙舒延了,如果她要败,也是败在这一点上,她让他太容易得到。而在爱情里,付出多的一方总是容易伤的深。而男人有的时候就是喜欢犯贱,赵悦薇虽然不想这么说,可是这般的事实摆在面前。她突然恨起孙舒延来,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能让她付出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可她却始终没有得到,难道是她不够好?
可是没有办法,她还是爱他,没有一点办法。
赵悦薇笑着迎了上去,拥抱住了孙舒延,然后看着他身边躺在床上的陈宣。
陈宣除了看了她一眼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情绪表露。赵悦薇不禁佩服她有这样的本事,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孙舒延吗?这样的漫不经心,似乎同孙舒延多呆一刻她都不耐。果然真要这般矜持,甚至矜持到厌恶,才能得到孙舒延的关心吗?赵悦薇侧着脸看向孙舒延,她发现他的眼里分明只有这个女孩,虽然他习惯性地问她怎么来了,话语中依然温和,可是她就是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女人一旦敏感起来,那会是很致命的,她望着床上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不管她是不是搂着孙舒延的脖子。
“舒延,你怎么了?”赵悦薇不甘心,她抱住孙舒延,把手臂环在他的腰上。
孙舒延握着赵悦薇的手,可是他却看着陈宣,赵悦薇内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她在看他,而他在看陈宣,这是多么戏剧性的一幕,对她也很是嘲讽。
忽然孙舒延的瞳孔一阵收缩,他看到窗外有个人影,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要快,他一把抓过陈宣将她推到床下,自己蹲□去摸身后的枪,就听“砰”的一声,随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子弹打穿了花瓶,爆开了一地的水花。
陈宣闷哼了一声,而赵悦薇害怕得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可是最让她颤抖的是孙舒延刚才的反应,他第一时间抱住了陈宣,他抱住了她。
她因为孙舒延的这个动作,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那个花瓶,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跌碎成千百个细小的碎片。
不管之后有多少保镖和手下时赶来保护了他们,不管刘妈是不是抱住了她,不管多少人把她当成是重要的人,不管多少人向那暗杀者开枪并且将他射杀当场,她只看到枪响的那一刹那,孙舒延奋不顾身地用自己的身体为陈宣挡住那一刻的危险,他挡在她的身前。
他甚至甩开了她的手,丝毫未曾犹豫,牢牢地把陈宣抓过搂在了怀里。
赵悦薇哭了,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就好像无数的子弹,把她的心打得千疮百孔。
“悦薇,没事了。”孙舒延走到了她身边,递给她手帕让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