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冉云岫弹了两个小时钢琴,又练了一会瑜伽。
有人敲琴房的门。
他收起身体,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陶然!
“然少!”他既惊又喜:“你怎么会来?”
陶然随他进了房,关了门,说了句:“我有点不放心。”
今天下午冉云岫给他打电话时他没有多想,只是给方儒之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把新闻压一下。不过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冉云岫给他说那件事时的语气太过平静了!
以他对阿岫的了解,发生这样的事情后,要么是有些新奇地开心,指着网上乱七八糟的猜测哈哈大笑;要么是有些生气,说这些人胡说八道,一点都没有尊重别人隐私的自觉。可是,这种平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所以,他让林学彬开车把他送到了N大。
他想,或许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触到了阿岫的底限。而这件事,一定是他作为唐洛时发生的。此时的阿岫,惟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也只有自己。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冉云岫沉默地躺在地板上,眼神有些放空。
陶然在他身边躺下,无声地陪着他。
“唐洛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冉云岫终于开口说话,用的是第三人称:“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钢琴,一起参加钢琴比赛,一起去音乐学校学习。”
“如果唐洛是天才的话,那个女孩儿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她真的很有天赋,两人一起练习新曲子,她总是能更快地掌握,而且把曲子的感情融会到自己的感情中。”
“他们的钢琴老师说,女孩儿的感情很细腻,能准备地抓住曲子中的亮点,弹出的曲子也更能打动人心。”
“他们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唐洛只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女孩儿。”
“正是因为不想输给她,唐洛练习得更加勤奋,更加刻苦。技巧是赶上了,可是总是达不到与曲子的感情交融的地步。老师告诉他不要着急,这可能也是男孩子比不上女孩子感情纤细的地方。”
“所有人对女孩子都充满了希冀,她自己也是。她的家庭条件不好,但为了能让她学钢琴,父母没有丝毫犹豫就花光的家里的积蓄给她买了一架钢琴。所以她很珍惜,她总是对唐洛说,她会更加努力,然后就可以赚很多的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十四岁那一年,有个经济人来找她,让她进娱乐圈。他们也来找过唐洛,说实话,那时候的年龄,哪能不崇拜明星呢?想到自己可以成为让人景仰的大明星,他们两个都很心动。但最后,唐洛还是拒绝了。因为他一直想去维也纳,想进金色大厅演奏。虽然很不舍,但二选一他还是选择了最初的梦想。”
“女孩子答应了。她对唐洛说,这样就可以更早地赚更多的钱,让父母摆脱穷困的日子。她说,她会好好弹琴,以后和他一起去金色大厅开演奏会!唐洛有些羡慕她,和她握了手,作了约定。”
“女孩子长得漂亮,钢琴弹得又好。进去不多久就红了。也就在那时,唐洛终于有机会去了维也纳。”
“此后的两年,他边学习边比赛边关注着女孩的消息。女孩儿出钢琴独奏专辑了,女孩儿拍广告了,女孩儿接拍电视剧了……这个时候,他在音乐界也名声雀起,被誉为‘天才钢琴家’。”
“他以为他和女孩儿的约定很快就可以实现。但,好景不长。有一天他从网上看到消息,说女孩儿当初是因为出卖自己的身体才得到了进娱乐圈的机会!”
“唐洛很生气,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女孩儿那时只有十四岁,而且明明是经济公司自己找到她的,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诬蔑她呢!”
“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站的高了,有人捧也有人踩。事非黑白,在那里永远都看不到真正的颜色。”
“越来越多污秽不堪的事被大肆报导,说她酗酒,吸毒,滥交,耍大牌。竟然还有人说她的母亲是妓女!”
“她那时候刚满十六岁!惊慌无措地看着自己曾经的梦想在眼前坠落,看着曾经自己以为是擎天大厦的高台一瞬间倒塌。”
“她完全崩溃了。等唐洛匆匆忙忙地回国,正赶上参加女孩的葬礼。”
“女孩儿的妈妈交给唐洛一封信,是她自杀时留在桌子上的,信封上写着唐洛的名字。”
“他打开看了,里面只写着一句话:‘我原本以为走进的是天堂,哪知把自己堕入了地狱。’”
不知道什么时候,冉云岫已经泪流满面。
陶然侧过身,把他拥进了怀里。
冉云岫紧紧地抱住他,陶然能感觉到他的眼泪带着灼热的温度浸入自己的皮肤,引起一阵焚烧似的疼痛。
冉云岫哽咽地说:“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握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自此,冉云岫只准备着出国的事情,对二姐新专辑所引发的任何事一概不理。
庆祝专辑大卖的庆功会,joy带来消息说公司邀请他参加,他拒绝了。后来楚易打过来电话请他吃饭,他也没回应。
那些人,那些事,他不想再有交集。
他此次去维也纳,是由项楠带着。他们要先递交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入学申请,被允许入学后再跟着老师学习。
当然,他们会先去拜访冉云岫前世的老师,著名的钢琴大师莱纳·勃朗特。他正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的钢琴教授之一。不过他收学生要求特别严格,如果不符合他的要求就算再有钱有势也不行!所以,勃朗特带的学生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才华出众。
所以,虽然以前他通过了勃朗特教授的考验,而且颇得他的喜爱。但现在毕竟不同,他也要作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