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杰顿时脸颊绯红大骂出声:“顾靖远!你这个混蛋,流氓,你。。。你有辱斯文。”
男人神色慌张又羞耻,顾靖远简直是个不顾礼仪规矩的混蛋!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打他屁股,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顾靖远听着宋世杰的骂声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在宋世杰看不见的地方,莫名的勾起一抹浅笑,完全不似刚才的暴怒,心情还不错的模样。
他方才确实有些生气,不过此时宋世杰一副炸毛兔子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他也不知怎的,就看花了眼。
两人一路疾驰往城外去,宋世杰大病初愈,哪里禁得起这样的磋磨,他一路都攥紧了顾靖远胸口的衣衫,面如菜色,胃里更是翻腾不已。
“呕~”两人刚到目的地,宋世杰就脚步踉跄,扶在树干旁干呕不已。
不过顾靖远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两人的前方,视线俯瞰而下,目光难得有些复杂晦涩。
宋世杰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顾靖远不同寻常的沉默,他勉强支起身子,艰难的往崖边走了两步,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头皮发麻,腿脚发软。
说起来宋世杰虽然忧心朝廷社稷,却始终是个文臣,除了这次紧急被派作粮草官与兵部的人一起运送粮草外,他其实从未接触过战场,也从未体会过其中的凶残与战争过后的惨烈。
他以为那时一路运着粮草入北镜时,仲北七州的景象就已经是人间地狱了,一路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他还遇到两处战场,乌烟瘴气,尸横遍野。
那时宋世杰几乎每一刻都得紧绷着,压制着,才能维持心态不崩塌,才能忍得下心忽略求救的难民,继续向前进发。
宋世杰那时就在想,战争!果然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篇章,恐怖如斯!
却不曾想,今日他见到了更加酷烈的景象,这里的山包都是人堆人的骸骨,人堆人,人食人!
除了有饿极的人类在啃咬自己同伴的尸体,甚至还有许多被血腥吸引而来的飞禽走兽在扑食断臂残枝。
血液飞溅,肉屑纷飞,腥臭漫天,恍若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景象!
宋世杰甚至都分不清这里面有哪些是尸体,有哪些是奄奄一息的活人,他们都聚集在一个坑状的山谷里,数以万计的流民,就挤在一个狭小的坑里面。。。。。等死!
宋世杰看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眼前的一幕幕,现实交错着回忆,仿佛在狠狠的敲打着他的心脏。
他忍不住又趴在山崖边开始疯狂的呕吐,甚至感觉自己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还是控制不住的恶心,头皮发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世杰软在地上,虚弱的发问。
他看到了,这万人坑的周围有西临士兵严密防守驻扎在此,这些人似乎出不去,他们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互相蚕食,就连进入的飞禽都无一例外,会被射杀掉留在此处。
顾靖远究竟是为何会这样做?这里面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顾靖远哪里读不懂宋世杰眼底的指着,他蹲下身子,狠狠的掐住宋世杰的下巴,开始给他讲述这里的一切:
“下面的这些人,有一部分并不是我西临的百姓,而是从仲北七州逃过来的难民。他们身体里带着传染性极强又无法根治的疫病,悄无声息的进入西临境内,混在西临的饥荒难民之中,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致死了多少人,而这些,都是你们那位皇帝陛下默许的!”
宋世杰闻言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南朝的流民都会有义馆的人安置,他们怎么可能大批跑到西临来?”
“呵,义馆?”顾靖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你还不知道吧!你们那位焉鹤太子创立的义馆,早已经被霍家跟九方家的渗透了,举国筹资救济难民,最后进的却是那些达官显贵的腰包,真是可笑啊!而边境的这些难民却饿的发疯,最后在霍家的有意指引下,他们越过边境,逃到了西临来!”
宋世杰闻言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人厄住了一般,难过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怎会如此?怎会连义馆都被这些贪婪的权贵侵蚀了,这让宋家情何以堪,让故去的焉鹤太子情何以堪?
他们当初建立义馆,筹集善款,花了多少心思,多少精力,怎么就能够成为野心家受益的幌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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