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必振手中握着的手电筒掉在了积水中,熄灭了。
他陷入了黑暗,剧痛从喉咙处传来。
据说,在一个人临死前,他的一生会像走马灯一样重现在他眼前。
疯猫杰米的利爪插进了他的喉咙,眼见他就要首身分离,孙必振眼前出现了走马灯。
对于孙必振而言,由于他丧失了绝大部分记忆,走马灯居然播放起了他根本不记得的事情,甚至有一部分根本不是他本人的回忆。
那是他遇见召潮司的故事。
那时,他还是欺诈司手下的一个小学徒。
那时,他还没有魂飞魄散。
那时,他还有人的七情六欲。
那时,他还……
……
那时,欺诈司将与猎头司谈判的任务交给了孙必振。
作为欺诈司学徒,孙必振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任务艰巨,他请求欺诈司派人随他同去,但欺诈司微笑着拒绝了。
“相信你自己,通往大师的路长而艰险,你必须独自前行。”欺诈司如是说。
“是,”孙必振没有反驳,“只是我人生地不熟,如何前去那里呢?我还没熟练掌握润,再进悲伤森林不是找死?”
“不,这次不走悲伤森林,我让李德送你过骤雨平原,你沿海岸线前去大灯塔,这样更快。”
“但那是否安全呢?”孙必振低声下气地问道。
欺诈司抿嘴一笑,“地狱之内最安全的区域就是‘危险区域’,比起悲伤森林的‘一般致命’已经很好了。放心去吧,若遇怪物,拔腿跑便是。”
孙必振点头,但出于安全考虑,欺诈司还是让属下取来了他本人熬制的灵药。
作为欺诈司的学徒,孙必振依旧有资格饮用欺诈司的灵药。
只是作为戏武神的信徒,孙必振必须遵循祖师爷戏武神的规矩,从两瓶药性未知的灵药中选择一瓶。
即使是欺诈司也不能违背戏武神的意志,虽然他明知哪种药剂更有益处,却不能一语道破。
武神祠前厅内,在一众师兄的注视下,欺诈司向孙必振展示了两瓶灵药:握在他左手中的鹅颈瓶呈现草绿色,握在他右手中的圆柱形药瓶则呈现天蓝色,这两只瓶子都是彩色玻璃所铸,品级都是“金不换”,只是不知道具体的药性。
欺诈司举着两瓶药向孙必振说道:
“我欺诈司,灵药有二,一曰食指,一曰中指。药名不同,药性不同,汝欲斯何?盲选便是。”
说罢,欺诈司将那只草绿色鹅颈瓶递了出来,却将那天蓝色药瓶搂在了怀里。
在孙必振看来,这已经是堂而皇之的作弊了。
欺诈司不愧为欺诈司,虽然是赤裸裸的袒护,这种做法仍合乎规矩,孙必振对此感激涕零,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那只绿色鹅颈瓶。
周围的师兄都目瞪口呆,他们不理解欺诈司此举的用意,大师兄李德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但是大师兄,而且是众望所归的大祭司继任者。
孙必振注意到了大师兄的反应,他看着李德问道:“怎么?大师兄,我理解错了吗?”
李德斜眼看了看欺诈司,又看了看孙必振,不知该如何解释。
欺诈司笑而不语,他收回天蓝色的药瓶,朝李德做了个手势便转身离开了。
欺诈司走后,众师兄一致发出了遗憾的叹息,似乎是在惋惜孙必振上了欺诈司的当。二师兄赵捷甚至忍不住咂舌道,“不知欺诈司是何意思?恕我鲁钝,看不明白。”
“怎么?究竟怎么一回事啊?”孙必振有些害怕,莫非他会错了欺诈司的意思?
李德第一个嘲讽道,“我说小孙呐,欺诈司的暗示你也敢信?你猜他为什么叫欺诈司?”
“什么?我选错了?”孙必振完全无法理解。
“欺诈司收走的那瓶是中指药剂,你拿的这瓶是食指!”赵捷扶着额头解释道。
“不是……这药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金不换’的灵药?”孙必振盯着手中的草绿色药瓶看来看去,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端倪。
“你拿的是食指药剂。食指是五指中最不受待见的手指了:什么污物秽物,都由食指先戳;带电的带刺的,最先探路的都是食指;削苹果、削铅笔,小刀划到手指上,遭殃的总是食指;食指灵药根本不是增幅药剂,除非穷途末路,我们戏子是不会喝它的。”李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