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不在乎她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不在乎养她一辈子,她却不能太自私让两个妹妹的婚事也不好办。
纪公子有他的孝道要守,要兼祧两房,娶两房妻子。
她亦有自己的孝道要守,她是程家的女儿,不能什么都不顾,做事只图自己高兴。
程慧不是哀大莫过于心死,她是真的释然了——她已经非常幸运了,看看别家,就是父亲还活着,只要生母死了,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小娘子,哪个有她过得恣意?
母亲疼她。
妹妹们爱她敬她。
弟弟关心她纵着她。
她被这些实实在在的幸福快乐包围着,对嫁人后的生活一点都不害怕了呢。
叔祖母不会害她,家人也会为她把关,还有小郎一直在努力科考争得功名为她们三姐妹撑腰,有了这些底气她的日子还过不好,那就真是她自己笨,与旁人无关!
程慧反手拉住三娘子:
“你先别急着打趣我,等把我嫁出去,母亲她们就该操心你和二妹的婚事了,咱们三人早晚要出嫁,今天是小郎夺魁的大喜之日,还不赶紧跟着我去帮母亲和叔祖母她们待客去!”
……
二房那边,也是先得了程卿高中解元的喜讯。
当然,这对二房来说算不算喜讯还真不好说。
报喜的队伍敲敲打打从二房门口穿过,直奔杨柳巷而去,二房就算想装聋子没听见都不行。
朱老夫人当下犯了心疾。
等程珪中举的喜讯传来,朱老夫人的症状稍微缓解,到底是没有多少喜意。
程卿那小孽畜居然有当‘解元’的命!
她惊惧极了,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程知远中举那天,别人恭喜她,说她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朱老夫人心知肚明,那可不是她养出来的!
程知远死了,留下个小孽畜比程知远更厉害,朱老夫人胸口堵着个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八月里秋高气爽,朱老夫人大汗淋漓,白日里仿佛就被魇住了。
她满口叨唠着‘小孽畜’,嚷嚷着不可能,钟氏和黄氏两个儿媳都吓着了。
钟氏要镇定许多,只说老太太听到程珪中举,太欢喜被痰迷了心窍竟开始说胡话。
“还愣着做什么,扶老太太躺下,叫人去请大夫!”
说是扶,几个婆子合力协作才将朱老夫人弄回房。
黄氏一脸忐忑,“嫂子,母亲这真是……”
钟氏一锤定音:“当然是母亲疼珪哥,一听说珪哥中举就太欢喜了!”
不然呢?
难道叫外人面听见,程卿中了解元,继祖母在家咒骂不休?
钟氏对朱老夫人是越来越烦。
今天是珪哥的好日子,南仪县一共就中了三个举人,珪哥就是其中一个,钟氏欢喜又骄傲,让朱老夫人这么一闹,钟氏的心情都被破坏不少。
程卿是程卿,珪哥是珪哥,老太太嫌珪哥考的不如程卿,钟氏却不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