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影曾经无数次梦见过顾之烽。
在一片白茫茫的光晕之中,能够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风声。
顺着着道风声一路朝前走,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花海。有白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发出呦呦的鸣叫。
归鹤衔枝,白鹿吻花。
她突然看见了顾之烽。
似乎所有的美好都以他为原点,在一瞬间蔓延开来。
顾之烽穿着最干净的白色衬衫,有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
在一片静逸之中,他朝自己伸出了手。脸上带着最明朗的笑意,宛若少年时。
谢知影笑着朝他走去,每一次都是。
只要你招手,我就会向你奔来。
*
“你不相信我?”
听到这句话,谢知影眼帘微动,然后兀自笑了声。她直起身子,看着顾之烽的眼睛,眼泪未干,声音还带着些沙哑:“我相信啊。”
“只要你开口,我就相信啊。”
谢知影的呼吸都带着些颤抖,她眼眶通红,刚才拼命遏制住的泪水,却在一瞬间涌了上来,充盈了眼眶:“可是顾之烽,你什么都不说,要我怎么相信你?”
一滴眼泪落在了顾之烽的手背上,灼热的发烫。
顾之烽心里的那股火突地被浇灭。
在谢知影的眼泪面前,他从来都会溃不成军。
每一次都是。
“这十年我一直在想,万一你还没有对我恨之入骨呢?万一你还能对我留一点点的感情呢?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就看不出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你?”
谢知影的声音逐渐变得越加沙哑,最后因为哽咽,还带着些含糊的鼻音。
顾之烽的心脏狠狠一抽,他抬手,用拇指抹去了谢知影的眼泪,然后替她一粒粒地扣好扣子:“别说了。”
谢知影抿唇,她垂下眼,眸光黯淡:“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我。”
“这样羞辱我会让你感觉到快感吗?”
顾之烽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扯了下唇角,发出一声低低的哂笑。
宁可相信薛安阳,谢知影也不愿意相信他。
下一秒,他将手按住谢知影的后背,另一只手箍住她的后脑,猛地拉近两人的距离,然后低头衔住她的唇。
厮磨,啃噬。
这个吻和方才那个,似乎带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一股带着强烈气息的控制欲,和这么多年难言的痛苦与发泄,甚至还能的读出几分无声质问。
比想象中持续的还要漫长,仿佛要和她抵死折磨一般。
分开时,谢知影的呼吸都带着些急促,她按住自己的胸膛,咳嗽了几声,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漫长中缓过神。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顾之烽。
顾之烽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在狱中畏罪自杀时,在出席的葬礼上按着疯癫的继母手中的匕首刺进自己心窝时,他的神情都是平静的。
他好像生来就冷静的可怕,宛若世界没有一件事,能让他撕开脸上端庄而又寡淡的外壳。
而在这一刻,谢知影第一次看见顾之烽撕下看那层面具。
他将头搁在谢知影的肩窝处,许久后从嗓子眼发出一声哂笑:“如果我恨你的话,还会这样对你吗?”
谢知影一滞。
顾之烽将眼闭上,沉默了几秒后重新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