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人笨拙地用勺子舀了一勺面糊糊却没有立刻送进嘴里。
“我也吃。”谢景迟挑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没有毒,没有人害你。”
他中午吃过东西,这会其实并不饿,但护工和他说的是只要老人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他必须陪着老人一起用餐,否则就会被敏感多疑的老人当做是要下药害他的人。
虽然听不太懂他说什么,不过看到他吃了,老人的勺子终于有样学样地放进嘴里,开始缓慢地进食。
看着老人慢吞吞吃完了一整碗面糊,谢景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放下筷子过去为老人擦拭嘴角。
时间的流逝速度在这栋怪异的屋子里被无限地拉长了,做完所有的事情,谢景迟悄悄看了眼时钟,发现才过去半个钟头。
他走了这么一小会神,老人的注意力又落在他身上。
“我没事,看电视吗?”
老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像是很高兴地拍起手,“电视……看,电视。”
陪老人看完一整集电视剧的这几十分钟里,他忍不住去想,只是这么一会功夫他就快到忍耐的极限,那么秦深呢,那么这栋屋子里的其他人呢?
阿兹海默症是一种不可逆的疾病,会变得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曾经和他们朝夕相处那个的人已经永远消失在了过去的时间里,再也不会回来。
“要不要上楼休息?”
除了吃饭护工还交代了别的事情,谢景迟试着一样样地跟面前的人提出来。
老人茫然地看着他,像根本没有听懂他说的话。谢景迟没有办法,连说带比划,老人还是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不,不要。”老人还是固执地摇头,“我要等……回来。”说到一半,他又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谢景迟,“回来……回来了。”
如果不是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谢景迟真的想要把秦深叫进来,告诉他这才是你要等的孙子,他现在不会再故意彻夜不归了,你看他一眼就好,只需要一眼。
“你不是……你是,我孙子……”老人的认知出现混乱,“孙子,我的孙子。”
谢景迟感觉自己快要被疲惫和无可奈何的感觉逼疯了。
“爷爷,我已经回来了。”他近乎哀求地说着,“我们去休息吧。”
可能是这一声爷爷起了效果,老人终于对他说的话有了反应。
他口齿含糊地重复他说的话,“休息,好,休息。”
扶着老人离开餐厅的路上,另外两个护工趁机过来帮忙,不然身为Omega的谢景迟根本没法长久支撑起一个成年Alpha的体重。
在经过秦深所在的位置时,谢景迟感觉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很温暖,温暖到如果换一个场合他会忍不住靠过去。
“我没事。”秦深停顿了一下,“他是病人,你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景迟的喉咙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可是老人坚持要他陪在身边,他没有办法和秦深在一起待太久。
“爷爷,我们上楼休息,我陪你。”
上楼上到一半,好不容易被劝出来的老人又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某个地方。
“我的天,又来了。”
两个护工小声哀号,听起来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怎么了?”
“是这样的。”其中一个护工凑到谢景迟耳边小声说,“一看到钢琴就走不动路。没办法,看到了要闹,看不到更加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