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紫薇原本已经转身欲走,听到季重莲这话脚步一顿,似有些不解地转过头来,“五姐姐还有何事?”
“长喜自然是本份的,她没乱拿不该拿的东西,却是交待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罢了。”
季重莲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季紫薇耳中却是心惊肉跳,她猛地瞪向长喜,目光中暗含警告,“你这小蹄子,是不是又在外乱嚼舌根了?!”
“婢子没有。”
长喜本能地一缩,整个身子却亦加地往碧元身后躲去,只留了一双眼睛怯怯地扫了眼季紫薇,又看向季重莲,“婢子只是说了实话。”
屏风后坐着季老太太和季明宣,柳姨娘也站在一旁,此刻她很是心焦,真怕季紫薇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可老太太冷厉的目光一扫,她根本不敢出声提醒什么。
季明宣也有些焦急,他不希望季紫薇与季重莲对上,从以前种种来看,这个小女儿根本不是大女儿的对手,这一激之下他真怕她会越说越错。
“长喜,把六姑娘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季重莲的目光转向长喜,她没有犹豫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男子的汗巾放在了桌上,那是一张棕褐色的巾子,四个边角用银线绣了云纹,看起来很是别致,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子随身之物。
看到那张汗巾,季紫薇只觉得全身发颤,脚下一软撑在了门框边上,耳边却是响起长喜清晰的讲述,“五姑娘,这汗巾子是六姑娘让婢子放在你屋里的,如此一来就能冤枉您……冤枉您与男子私通,坏了您的名节……”
“她撒谎!”
季紫薇尖叫一声捂住了耳朵,似乎这样就听不到长喜所说的话。
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还有长喜……长喜怎么能出卖她?!
想到这里,季紫薇的目光狠狠地射向长喜,涛天的怒火席卷而来,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她为什么要撒谎?”
季重莲冷哼一声,“若不是有你这个主子的吩咐,陷害我于她有什么好处?”
“还有这方汗巾……”
季重莲两指提起了汗巾,左右看了看,虽然眸中是止不住地嫌恶,但面上却是一派冷然,“这样的缂丝轻绸做成的汗巾,能用上的人非富即贵,她不过是一个丫环,就算省下一年的月例银子也买不到这样一条汗巾!”
“事到如今,已经不容你抵赖了,我的妹妹!”
季重莲缓缓站了起来,碧色的裙摆在脚边摇曳着,她人已是站在了季紫薇跟前,轻轻挑起她的下颌,令季紫薇的目光不得不与她对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看不惯我管着这个家,还是嫉妒秦公子与我定了亲?”
季重莲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和嘲讽,轻蔑的目光扫过季紫薇轻颤的脸庞,满意地看着她额头浸出了丝丝冷汗,她这个妹妹……要害人时半点不手软,如今事情一败露便是这份怂样,她真是高看了她。
但话虽这样讲,若是不激得季紫薇主动说出幕后的一切,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了。
屏风后,柳姨娘的掌心早已经被冷汗覆盖了,整个脸色变得青白,她不住地扯着季明宣的衣角,想要让他向季老太太求求情,可到了这个地步,再看看老太太沉郁的脸色,那样的威压下,季明宣只觉得两腿打颤,恁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心里不禁有些怨道季紫薇了。
如今他们一家人是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丹阳,季老太太对他们的印象可还没有改观呢,若是眼下再出点事,老太太一怒之下再将他们给赶回去,那可怎么啊?!
捏住季紫薇下颌的手指微微使力,她不由吃痛地皱紧了眉,在看向季重莲得意而轻视的笑容,季紫薇只觉得脑中绷紧的那根唤作理智的弦在一瞬间断裂,愤怒之下,她大力一挥便将季重莲扫向了一旁。
碧元惊呼一声,赶忙奔了过来扶住季重莲,她却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再转头看向季紫薇时,已是满脸地不屑,“怎么了?难不成说到你心眼里去了?你就是嫉妒我,痛快承认了吧,免得难堪!”
“我呸!”
季紫薇怒极反笑,叉腰道:“就你这样被未婚夫嫌弃的女子,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季重莲神情一怔,不由敛了神色,话音沉郁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
季紫薇得意地昂起了头,真是风水轮流转,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该轮到她不屑了,“我的五姐姐,你可知道设计陷害你的人是谁吗?”
“不就是你吗?”
季重莲不动声色,只是内心已是隐隐泛喜,季紫薇已经一步一步入套了。
“呵呵……”
季紫薇掩唇轻笑,撑不住地笑弯了腰去,半晌后,才用怜悯的眼光看向季重莲,“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和五姐姐说,是你的未婚夫秦子都嫌弃你,他根本不愿意娶你,所以才搭了线让人使计陷害你,如今一计不成,必然再生他计,就算你真正长了七巧玲珑心,那也是防不胜防,妹妹在此劝你一句,这亲你就自个儿退了吧,省得到时候丢人现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季紫薇眸中光芒斗转,若是季重莲是个有傲气有自尊的,面对这等羞愧之事若是还不自个儿选择退出,她就是给了脸让别人来打!
今天这事她是没办成,但若是有另外的法子让季重莲退了亲,她也不算负了齐湛的嘱托,只是没有能让季重莲身败名裂,想着有些不甘罢了。
再看季重莲已是一脸震惊,整个人仿若不置信般地呆立在当场,连碧元都哭着喊着,“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可别吓婢子……”
“怎么可能?我不信,秦公子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