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抬起头来,眼睛又开始发光。
海伦娜扶额:“可爱的查理,你现在脑子里大概只剩下浆糊和威斯特伍德小姐这两种东西了吧?”
“什么?你刚才在说威斯特伍德小姐吗?”
“……”
海伦娜决定丢下这个思维不在同一次元的客人:“我还是把安静的空间让给你,好让你尽情想念威斯特伍德小姐吧。我去收拾东西,还得跟亲爱的老先生谈谈,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出发。”
海伦娜对霍华德老先生的说服力一向是毋庸置疑的,到一起用晚餐时,老先生便指点他们应该怎样不用停留,直接到南安普顿市中心的某旅馆找菲茨威廉了,老先生还亲自安排海伦娜要坐的马车、并且给菲茨威廉写了一封信。他对查理说:
“……菲茨威廉希望海伦娜能够陪伴我,可我这个安安稳稳待在家里的老头子宁愿看到儿子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南安普顿有不少我们的好朋友,有菲茨威廉和年轻的奥古斯汀先生在那里,还有你的护送,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不过查理,上个星期收到你母亲的来信,还没听说你有回汉普郡的打算,今天你的到来着实有些让人意外呢,是否你的家人们最近也打算回到乡村享受清新空气?”
“呃……”查理清清嗓子,“没错,今年感冒的人太多,不少人家都打算回乡村去待一段时间呢,我听说马尔沃斯上校一家人就有这个打算,但马尔沃斯上校得在伦敦筹备婚礼,不过克拉贝尔表妹总是说婚期不应该定得太仓促,所以他们还在犹豫……王后在春天时又怀孕了,据说现在也在考虑离开白金汉宫去空气更好的地方待产呢……”
海伦娜抿嘴偷笑,虽然有点颠三倒四,但查理居然回答得还算不错,并且巧妙的没有正面回应老先生的问题。
“王后又怀孕了?她冬天才刚刚生产吧?”老先生感叹道,“那么这将是国王的第十四个孩子,国王和王后真是恩爱的典范。”说着笑眯眯的看了看海伦娜。
十四个孩子!!
海伦娜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海伦娜都在安静的吃着晚餐,听老先生一一问起伦敦的朋友们。查理独自应付兴趣盎然的老先生,不得不贡献了不少伦敦独有的“时政与八卦混合消息”,比如:
“威尔士亲王为那位歌剧名伶玛丽·罗宾逊花了不少钱,为此还要求首相额外拨款买住宅,结果被断然拒绝……
自从格林威尔结婚之后,白金汉公爵的身体状况就好多了……
现任首相斯诺勋爵在2月份仓促上任首相时,议会内部很多人都认为,本年之内很可能还会换首相,后来果然在美洲战场发生了那件惨痛的失利……
如今最热门的首相人选我们很荣幸都已经认识了,正是在十多年前已经出任过一次首相的诺丁汉公爵……国王陛下私下也对诺丁汉公爵的人品十分欣赏,据说就是因为公爵和夫人多年来十分恩爱……
诺丁汉公爵夫人一向亲自担任公爵大人的助手兼秘书,是一位才华出众的女士……”
晚餐结束,大家道过晚安,送老先生回了房间,困惑的查理悄悄问海伦娜:“老霍华德先生怎么似乎也对南安普顿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说起这个海伦娜就有点恼怒:“亲爱的查理,你难道还不了解你那位老朋友**又霸道的风格吗?他知道老霍华德先生什么都喜欢跟我讨论,所以对老先生也一并隐瞒了。刚才我只是对善良的老先生请求说,菲茨威廉可能要在南安普顿待一段时间,所以我也打算去跟海因茨还有菲茨威廉一起享受海风,老先生就很‘理解’的催促我赶快去与菲茨威廉会合了,这也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等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关于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问题……”
海伦娜在前面气愤的碎碎念,查理在后面却又迟疑的嘀咕起来:“……所以,他是不希望你和老先生了解到这些事的?那么……我原本不应该来找你们?……噢!我好像又做错了!菲茨威廉会怎么责怪我啊……”
海伦娜彻底郁闷了:“喂!查理·斯宾塞先生!你关心的都是些什么重点啊?”
虽然海伦娜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导致一夜辗转反侧,并且在清晨就早早醒了,但她不得不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从容不迫,等到十点吃早餐,再跟老先生道别,然后才能出发。趁着早餐前的时间,她字斟句酌的给在伦敦的格林先生写了一封信,又给就在附近的三位牧师蒂尔尼先生、奥斯汀先生、坎伯奇先生写了三封措辞谨慎的短笺。
因为海伦娜的信件发出得太早,而早餐结束得又太晚(在海伦娜看来),当查理和海伦娜终于出发后,马车才刚刚驶出几英里,牧师坎伯奇先生已经在他们必经的大路边等着他们了。
“斯宾塞先生!奥古斯汀小姐!”胖胖的坎伯奇先生挥舞着双手拦下马车,但马车还没停稳时就急切的跑过来,居然在路边不雅的摔了一跤。
查理立刻诧异的下马扶起他,只见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汗津津的,手中就捏着海伦娜清晨刚刚发出的短笺:“斯宾塞先生,奥古斯汀小姐,请允许我到马车里商讨一件要事,然后你们再决定是否出发。”
查理还想询问什么,海伦娜已经打开马车门:“请上车来谈,坎伯奇先生。查理,你也上来。”
她的声音平静,表情温和,但查理却不由自主的立刻听从了这个隐藏在陈述句里的命令。等两人上车,关上马车厢门后,坎伯奇先生立刻说:“你们不能去南安普顿!”
87Chapter72
坎伯奇先生就是在去年冬天时,曾陪海伦娜和菲茨威廉去看望过他牧区里一位重症流感病人的牧师;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比较关注这种可能传染的疾病。当时因为海伦娜提出了几点更有力的措施,强力隔离了病毒的传播;所以这种疾病在三位牧师的牧区内虽有零星发生,但始终没有明显流行开来。
而且坎伯奇牧师显然比这边某位陷入爱情的绅士要头脑清醒得多,在与外界和周边的通信中;特别留意到其他地区也有同样疾病传播的情况,而且日渐严重。正好在两个星期前,他就通过与一位在南安普顿的旧时同学的通信;得知了南安普顿的港口区出现了麻烦,虽然那里的消息远远不像来自伦敦的消息那样容易引起人们的重视,却比伦敦的情况听上去更加糟糕。
因为生活在船上的水手们、和在港口讨生活的人们对于传染病更加敏感;所以自从春天以来,生病的人一开始增多,人们纷纷寻找疾病的源头;港口的居民们就开始指责水手们从海外带来了传染病,并出现了不少反对水手登岸的声音。更麻烦的是;两个星期前,两艘海军战舰从朴茨茅斯皇家海军基地带来了一大群服役结束、即将登岸回家的海军,这群海军当中不巧就有病人,港口的居民们得知后纷纷要求实行瘟疫时期的制度对他们实行隔离,并且真的组织了一大群人到港口阻止他们登岸。
而刚从艰苦的海上战场回国的海军们可不会被港口居民们轻易阻止,何况他们早就受够了该死的海上生涯,一心想登岸回家。最后在军官的协调下,他们也同意将病人隔离,但要求伤员必须登岸救治,其他身体健康的海军也应该可以自由行动——这是他们的意见,也是最后的结果,他们没有打算再与任何人商议,所以在所有反对者得知之前,他们就已经登岸在街道上自由行动了。看到海军们登岸,一小部分已经被禁止离开港口区的水手和港口工人们也不再严守禁令,无视当地居民的反对和阻止,有的登岸活动,有的直接离开了南安普顿。
虽然经过之前的“卫生改革”,已经半个世纪没有发生过因糟糕的卫生状况而产生的瘟疫,但大不列颠人民对瘟疫的恐惧和提防已经相当深入人心,所以有不少本地居民,特别是一些受过教育、有一定见识的中上层人士,一见到危机应对措施如此松懈迟缓,立刻向郡长和治安官提出应该严格实行隔离,并且警告说:如果港口区的隔离被打破,那么接下来应该被隔离的就是整个南安普顿了。这种对可怕前景的描述果然引起了郡长大人的重视,于是港口区重新被戒严,政府也开始出面检查和监督所有病人的隔离情况,整个南安普顿市的运行都受到了影响,为此郡长还向伦敦发出了求助信。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