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再嫁?海澜放下手臂,猛然起身唬了乌玛一跳,“格格,你哪不舒服?”
“没事,你将这手链收起,再弄点热水来,我要沐浴睡觉。”乌玛将手链放在盒子里,应了一声,去弄热水,自从主子醒了以后,这热水是天天不能断,乌玛暗自摇头,好在如今格格很受重视,今日大祭司的话,格格只会在科尔沁地位更高,想到此处,乌玛脚步轻快不少,只要格格能平安如意,她就没有辜负自己阿妈所托。
第十一章 无心插柳
清冷的月色照耀着金顶大帐,里面刚刚的热闹已然消散,只剩下萨满大祭司、塞桑以及打着哈欠一脸困意的吴克善。
“大祭司,您刚刚所言是真的?哈日珠拉是天降贵人?”塞桑再三追问,大祭司低声说道“我也是能看出格格福元深厚,将来兴许有皇后之相。”
“皇后?”吴克善立刻精神起来,不敢相信的低吼“您没看错?怎么会有皇后之相?难道大明皇帝也要来娶妹妹不成?”
大祭司摇摇头,眼底划过一抹无能为力,叹气道“我推算整整一月,还是琢磨不透长生天的旨意,只能见到格格将来必会荣耀非常,恩泽科尔沁。”
塞桑手臂激动的轻颤,身上透出浓重的喜悦,追问道“大祭司,那岂不是谁迎娶到哈日珠拉,谁就是未来……”
“贝勒爷。”大祭司打断塞桑的话,做了禁声的手势,将声音压得很低,“此话不可再提,想想叶赫老女,格格万不可如她一般,那就不是恩泽科尔沁,而是祸事,而且长生天暗示,只要随格格心意就可,到时必会有盖世英雄来求娶格格。”
“你说得对,我遵从长生天的旨意。”塞桑跪在地上,高举双臂,向他敬重的神明叩首,吴克善同样也如此,大祭司又拿出法器,不停的念叨着,悠远的声音再次在帐篷里响起。
送走大祭司,塞桑拉住吴克善仔细叮嘱,万不可将大祭司的话告诉任何人,吴克善连连点头,低声道“阿爸,今日硕塞送了妹妹一条狼牙手链,儿子看他仿佛不像是玩笑,难道林丹汗能成就大事?”
“林丹汗,他也是咱们蒙古草原上的英雄。”塞桑其实并不糊涂,他瞧得很清楚,眼底划过惋惜,“只是他风头太盛,太过自傲,不见得能争过十三副盔甲起家的努尔哈赤。”
“阿爸,那努尔哈赤年岁可是不小,妹妹她…”吴克善如何也舍不得懂事贴心的海澜嫁给老迈的努尔哈赤,塞桑也对自己的女儿心生怜意,沉思一瞬,开口说道“大祭司不是说过吗,等到哈日珠拉长大时,自会有人来求娶。”
“这倒也是,反正哈日珠拉还是我妹妹,那些命格也影响不到她,我可不想让她多心。”吴克善大大咧咧的说道,他对海澜却有兄妹之情,至于她是不是天降贵人,是不是未来的皇后,在自己眼中本不是最要紧的事。
“布木布泰也是寿泽绵长之人。你也要用点心,科尔沁地女儿都很尊贵。”塞桑最后叮嘱。吴克善嘴角微微抽动,耷拉下眼睑,敛去不服气,向自己的父亲拱手行礼,大踏步走出了金顶大帐,外面地寒风突起,裹紧了袍子,吴克善边走边嘟囔“我一定要让他们瞧瞧,科尔沁不是只有貌美地女子,还有守护尊贵女儿地勇士。阿爸,您不理解儿子地心思,整个科尔沁只有哈日珠拉懂得,也是只她会支持儿子。”
海澜并不知晓这一晚发生地事情,随后几日敏感地她还是能觉察到部落地人对自己地恭敬,让她有几分哭笑不得,原来他们把自己当成恩泽科尔沁之人,这是不是就是蝴蝶效应?
“阿妈,这是最后一副汤药,您喝了女儿就可以心安。”海澜将汤碗递给乞颜氏。随即坐在榻上,拿起拨浪鼓逗弄着的布木布泰,乞颜氏像平常一样将汤药喝尽,将汤碗递给萨仁,笑着开口“自从服用这汤药,我倒真是觉得身上好了不少,也没有那般地酸痛,看来汉人地方子着实不错。”
“那也得是格格懂事孝顺,这可是格格亲自动手煎制的,奴婢瞧着您气色也要好上不少,还是格格懂得多,知晓心疼您。”
海澜看了一眼说话的萨仁,不在意的说道“女儿孝顺阿妈是应当地,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事。”
“这怎么会不值得一提?”乞颜氏将海澜揽在怀中,有几分骄傲的说道“现在谁不羡慕阿妈有个孝顺的乖女儿?哈日珠拉,你是阿妈最疼爱的女儿。”
海澜安静的靠在乞颜氏的怀中,轻声唤道“阿妈,阿妈,女儿想你。”眼角有几分湿润,虽然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有半年的时间,她从最初的懵懵懂懂到逐渐站稳脚跟,得到赛桑等人的疼爱,可前生的种种她始终无法忘怀,尤其是在投入感情最多神情酷似自己母亲的乞颜氏身边,她更像一个思念母亲的女儿,而不是步步算计的海澜。
“既然想阿妈就常来,听你这话,像是要离开很远似的。”乞颜氏能感到自己女儿的依恋,虽不明白却很是心疼,开口说道“若不然,你也搬到我这来,也省得我操心。”
海澜有几分意动,想了一会,神情不舍的摇头“阿妈要照料布木布泰,女儿就不给您添乱,以后每日必来阿妈这也就是了。”乞颜氏虽然居住的蒙古包很大,但她又怎么能真的搬过来?塞桑也不只有乞颜氏一个女人,她可不能夹在中间让乞颜氏失宠,独守空房,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残忍的一件事。
乞颜氏轻捏海澜娇嫩的脸颊,笑责道“就晓得你不会搬过来,你呀就是嘴甜,肯定不想让我拘着你,才不肯搬来陪阿妈。”
“冤枉,天大的冤枉。”海澜不依不饶的扭进乞颜氏怀中,撒娇道“阿妈,女儿才不是那般,是真的担心您累着。”
乞颜氏眼里含着笑意,她又何曾不懂海澜的心思,抓住她的手,听见闷哼一声,关切的问道“怎么?捏疼你了?”
海澜脸一红,将手右手缩回去,“没有,没有。”乞颜氏硬是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抓了过来,低头细瞧,嫩白的手指上留着一道长长的红痕,“这是怎么弄的?乌玛,你是就是这么伺候格格的?”
乌玛跪下请罪,海澜率先开口“阿妈,同她无关,是女儿自己不小心,您不用担心,已经上过药,过几日就好。”
“是为了给我煎药?”听见此话海澜面露尴尬,本来煎药她也是很在行的,可对于这个时代的生火,很是好奇,不顾乌玛的阻拦,想要亲自生火,却被柴火划伤手指,还被乞颜氏发现,低声道“是女儿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哈日珠拉,你是尊贵的格格,那些粗俗之事,你根本不用沾手,以后万不可如此。”
“女儿记下了。”海澜靠在乞颜氏肩头,轻声保证,乞颜氏还欲再言语,外面匆忙跑进来一名妇人,焦急的说道“福晋,大事不好,您妹子坐胎不稳,恐有危险。”
“你说她要生了?”乞颜氏放开海澜,焦急的问道,妇人眼里含着泪水点头,“福晋,您快去瞧瞧吧,兴许她挺不过这一关。”
乞颜氏连忙起身,向外走去,交代道“你们好生照料布木布泰,不许大意。”
“阿妈,你别急,一定没事的。”海澜小跑到乞颜氏身边,陪着她一同赶到如今尚在她们这做客的青巴图鲁桑噶尔寨蒙古包中,听见自己妹妹的哭喊声,乞颜氏十分焦急,又看用铜盆端出来的血水,更是忧心不已,也不顾上多想,撩开帐帘走了进去。
海澜略作思索,趁着众人不注意同样溜了进去。乞颜氏这个妹妹就是在布木布泰满月时询问方子的身形臃肿的夫人,她对海澜很是和蔼,常常说起希望能有一个像哈日珠拉这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