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后来他因着身体的原因,为自己找了个爱好消遣时光,调解烦闷。
因为绘画,他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云层在他眼里能变换出好些形状,能反复演变成多重事物。
他私以为这些只能用在没有生命的事物上。
原来,万事万物都不拘于一种形式。
他震撼于此,便再次觉得自己的渺小。
周五下午。
忠叔把车开进了学校,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于文伸手拉开了车门,正准备抬脚下车,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忠叔说:“忠叔你下午在校门口等我吧。”
忠叔点头,他不问原因,于文说什么他就按照吩咐去做,“好的,少爷。”
于文拉开门,走去后备箱拿画箱。
现在校门刚开没多久,不少学生走在路上。
于文身材修长,着一身蓝白色秋季校服走着,整个人如一根挺拔的清竹,像偶然路过凡间的贵公子,神色冷淡地穿梭在人群中。
那些偷偷打量他的目光惹得他蹙眉。
其实他并不乏追求者,也有不少女生会借着他的关系拜托他给北橙送情书,但那些情书,无论是给他的还是给北橙或者阿煜的,无一例外都被行事果断的北橙处理掉了。
往日与北橙他们一道时,即使遇见了胆大想与他交往的女生,北橙也会替他解决,他不需要费心思。
但这里,实在是有太多让他不舒服的目光了。
正想着,突然手上的重量一轻。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女生清脆的声音:“让我来让我来!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我的大画家呢?”
他失笑,看向和他争夺箱子主权的西柚,后者正拧着眉要他松手,独断得厉害。
他想了想,松开了手。
没想到箱子这么重的西柚立刻萎了,她双手拎着箱子,没走几步路就摇着白旗放弃,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有时候都不知道她是有事大画家无事叫于文呢,还是有事叫于文无事大画家。
“于文于文,”她说着,举高箱子送到他手上,“你快拿着。”
于文没逗她太久,接过箱子。
西柚甩着手,看着他手中的箱子道:“它怎么这么重?”
刚刚差点没压垮她。
于文笑着摇头,“也许是操行分的沉重?”
她恼,故意把重量压在箱子上,于文半边肩膀沉了下去,他唇角笑意更浓,笑着讨饶:“我说错话了,柚子你原谅我吧。”
西柚轻哼一声放过了他,明明对方没做错什么,她还是双手抱臂放狠话:“下次注意点。”
于文连连点头,她这才没再故意板着脸。
“你爷爷送你来的?”
她今天来的早了,以往他得在教室坐上十几分钟才能等到她慢悠悠地走进教室。
西柚点头,“来太早我还不太习惯,在教室没事做,但我爷爷偏要送我来。”
于文心里已经对沈老爷有了大概的了解,一位有着文人风骨的农民家形象,早在西柚的只言片语中形成,那天下午在车里瞥见的沈老爷本人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从小在父母疼爱,爷爷宠着的有爱环境下成长,也难怪西柚如此娇气。
虽说那些世家中不乏娇气蛮横的小姐,但论心而谈,于文对她们完全是敬谢不敏,像西柚这般的,知道分寸,懂进退,他是很喜欢的。
当然,有一半的原因在于文身上,他的心已经偏向了西柚,无论她做什么,他都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