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刻,门口进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姨母的小女儿,赵玉圆。
她看见沈定珠时,神情像见了鬼,瞪大了眼睛:“沈定珠,你居然没有死?!”
沈定珠莫名地看着她,赵夫人立刻板起脸训斥:“玉圆,不得胡说八道,你表姐吉人天相,从危难中逃脱,正是有福之人,什么死不死的,不许再说!”
赵玉圆吃惊不小,转而对着门外呼唤:“爹,你快来看,沈定珠回我们家了。”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名神态威严的男子快步走入厅内,沈定珠顿时起身:“姨夫。”
“相公,你回来的正好,珠珠她……”
不等赵夫人说完话,姨夫赵寿望已经变了脸色,急声呵斥:“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她带回家里来?”
沈定珠愣在原地,赵安远上前两步道:“爹,表妹她无处可去,我们不收留她,能让她去哪儿?”
赵寿望大手一挥,颇为怒气冲冲:“这个我不管,我只知道,咱们家刚回京城,你们就把沈家的罪人带了回来,别人会怎么想赵家,皇上又会怎么想?”
他严厉的眼神盯着沈定珠:“沈家的罪名是通敌叛国,此时还不避嫌隙,难道要等到我们赵家跟他们一样的下场,你们才算满意了吗?”
“我不管她是来做什么的,两日内,必须将她送走!”说罢,赵寿望甩袖离去。
沈定珠几次张口,都没找到机会说话,她那娇丽如新开芙蓉的面孔,变得煞白无光,神情无助。
从前对她和颜悦色、处处体贴照顾的姨夫,为何如今变成了这样?
还有方才赵玉圆的反应,也十分奇怪。
沈定珠心中升起一分狐疑,不等她细思,就被赵夫人拉着手安抚:“珠珠,你别多想,你姨夫也只是过于谨慎担心了,一会我去好好跟他说说。”
“你别去想其他的,既来了姨母这儿,就好好安置下来。”
说罢,她扭头,叫来身边大丫鬟,让她带沈定珠去南苑。
沈定珠盈盈行礼拜谢,才离开正院。
一连两天,她都没有再见到自己的姨夫赵寿望,本想向他求情,为自己脱去奴籍,但想到上次他都不允许她留在赵家的态度,沈定珠竟觉得无从开口了。
倒是她姨母,派了两名医女来为她诊治,甚至还叫了一名老嬷子,上来就要对沈定珠那处检查。
她警惕地挣扎起来,不让人碰。
却见那老嬷子脸色枯如树皮,声音更是难听:“小姐还是配合一些好,检查妥当,才能确保没有别的病带进府里来。”
沈定珠觉得难堪,本不愿,但又不想给姨母添麻烦,于是便同意了。
第三日、第四日,她还是没有等到姨夫,姨母赵夫人安排了一名叫如燕的丫鬟伺候她。
透过如燕,沈定珠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萧琅炎的消息。
那日在宫中,她走后,萧琅炎被皇上以秽乱后宫为由,打了三十板子。如前世一样,他受罚了,但到底没有和太子的贪污案扯上关系,故而结果并不严重。
可沈定珠总有一种错觉,那日萧琅炎的暗卫成廷就在附近,不可能没有发现皇后的宫女在偷听。
难道……萧琅炎是故意让别人看见的?可他图什么,只为了受罚吗?
沈定珠还没有想明白,如燕就进来说:“夫人请小姐去正院里说话。”
到了正院,丫鬟在外两两排开,皆垂眉本分,她进去后,赵夫人照旧亲切地拉住她的手。
“我听如燕说,你这几日都吃的不好,眼瞧着消瘦了这么多,你再不养好身体,姨母怎么放心得下?”
沈定珠皎白的面孔如美玉一般,毫无瑕疵,美眸潋滟有光。
她微微一笑:“姨母别担心,我只是这几日心有忧虑,所以吃的不多,对了,姨丈可消气了?我想求他帮我脱了奴籍,这样我留在姨母这里,也不会有碍。”
赵夫人秀眉一拢,面带愁容地叹气:“不瞒你说,这些日子,你姨丈正是为了你的事四处奔波求人,可你大概不知,你姨丈回京述职,本就人脉平平,这次又因跟沈家连亲带故,如今在朝堂上是举步维艰。”
“珠珠,你父亲犯的,可是抄家流放的重罪,要为你脱奴籍,谈何容易?姨母也在想办法,可实在是走投无路。不过,好在你福气深厚,总算让我们找到办法。”
沈定珠看着姨母的神情,心中有了一点不好的感觉。
“什么办法?”
“宣王私下朝我们打听,愿为你脱奴籍,纳你为妾。不过……要养在他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