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皖衣语声冷静地继续,“所以他失策了,我不得不想办法自救。虽然还是借着相爷的名头得以逃出来,但看在莫公子的份上,我觉得还是要和相爷说一说,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然而谢紫殷静了片晌。
那道身影忽然倾身靠近,十指交叉抵着下颌。
谢紫殷道:“霍皖衣,你很想我来救你么?”
迎上他看不出任何思绪的眼睛,霍皖衣轻声回答:“不想。”
“相爷,我是一个没有资格的人,”霍皖衣道,“摒弃不合时宜的妄想,寄希望于自己,才是我这种人最应该做的事情,也是我最该懂得的道理。”
除此之外。
他无法给出第二个答案。
什么是谢紫殷想要的,他已不能分辨,无法预判,做不到一眼就看得清楚,于是开始浑浑噩噩,不知面目。
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谢紫殷凝视他片晌,轻笑道:“夫人懂得的道理不少。”
霍皖衣道:“这不就是相爷需要我懂得的道理?”
他一句话落了尾音。
谢紫殷起身,绕过桌案,忽而探出手来——以一种极强势的姿态将他按在桌上,手臂环过腰间,迫使他身躯后仰,倒进谢紫殷的怀中。
“等等——”
他的气息显得有些凌乱,“你为什么不喝药?”
“嗯?”谢紫殷俯首在他耳侧低语,“你还会关心这种事情?”
霍皖衣便轻之又轻地笑。
他说:“我关心自己的夫君,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谢紫殷道:“你这种离经叛道的人,还会做天经地义的事?”
霍皖衣的目光停留在窗棂上。
盘旋反复,端详那块凹进去的花色纹路,曲折缠绕得,如同他和谢紫殷一样。
“我和谢紫殷比起来,还不够离经叛道。”
他的笑音很低,那些笑声从胸腔里震动发出,似乎连带着谢紫殷的身体都同他一般颤抖。
霍皖衣道:“相爷说是么?旁人对待仇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谢紫殷倒好,”他如在谈论话本故事里的人物,带着丝缕调笑意味,“他不杀自己的仇人,反而对自己的仇人又亲又咬,夫君,你说他是不是更离经叛道一些?”
宣纸散落在地,书房里多燃了两盏香,解愁打开窗户,等屋中气味散开了,方指使着在旁侍候的仆婢将物品归整,问询过谢紫殷,才点头吩咐下去传膳。
霍皖衣软得已经不能动身,他窝在窗下的软榻上,能借着窗外观赏到书房外的风光,景色是好,却让他越看越觉得困倦,疲惫至极。
他打了个哈欠,手指慢慢抚摸到谢紫殷的衣摆,他用了点力气,枕靠到谢紫殷腿上。
他想要睡一觉。
但谢紫殷的指尖温热,在他脸侧来回轻扫,挠得人浑身发麻。
霍皖衣闷闷道:“……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于是停在颊侧的手指又用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