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会是以为,我是在为伏地魔做事,帮他制作魂器之类的吧?”安娜勉强的笑笑,然后在马乔里的眼神中,惊讶的发现她还真就是这样以为的。
马乔里有点尴尬的把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你看,我们都知道你不在乎政治,甚至在当年,我们一起从大厅的绑架事件里脱险,你追查到离事情的真相只有一线之隔,但是你理智的选择了放手,和麻烦保持距离。即使后来我把那个炼金水龙头送到了你的鼻子下面,你也再一次理智的选择了对这背后的复杂牵连视而不见,甚至没有追问过我一句。而现在,你被抓又被胁迫,我们都以为你会不问为什么,只提供给伏地魔他想要的……”
“我或许应该……”安娜喃喃地说,看着火焰。
马乔里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你还好吗?安娜。你在发抖。”
“我……”安娜抬头,看着壁炉上方的家族挂毯,那句家族格言在挂毯正上方闪耀,“我只是……有点混乱,有点……失去信念……”
作者有话要说:
☆、信念
安娜伸手指了指,马乔里也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是布莱尼茨的家族挂毯,最上面是布莱尼茨的家族格言,接下来就是家族成员的名字。
“你看,那上面的第一个名字。盖伦·A·布莱尼茨,他曾经为亚瑟王铸湖中剑。‘学术超越一切存在,学术就是学术本身’,这句话就是他说的。”安娜颤抖得更厉害了,“每一个布莱尼茨在接受洗礼的时候,都会被这样告诫。”
简短的家族格言纹在挂毯顶端,其下是长长的家族成员名单。马乔里呆站了一会儿,然后她低下头:“……你一直都有你的立场,我很——”
“但那不是全部。”安娜说,“这段格言取自于盖伦·布莱尼茨留给家人的遗书,而遗书上这段话的全部内容是——
“从人类诞生开始,要求一切尽然有序的天性,和总是存在的让一切毁灭的冲动,一直伴随着人类历史。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性本质,在不同的历史中伪装成各个名字。奴役和自由、集权和民主、贪恋和禁欲、暴力和和平。每个时代,各自充当当时的善与恶,彼此交战。人类史就是战争史,毁灭的混乱和建立秩序必将周而复始,与人类同行直到毁灭。
“在大多数时候,我们不必理会这两者的斗争;大多数时候,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任政客、暴徒、革命家去实现他们自己的抱负。
“因为,可以推动人类历史前进的不是善与恶的胜负,是人类可以利用周围资源的程度——技术。
“争斗没有帮助古人猿变成人类,是学会使用石器让他们不再手撕牙咬;掠夺没有帮助人类建立文明,是学会利用火焰让他们不再饮血茹毛;奴役没有帮助人类脱离被野兽猎食的悲惨,是弓箭和铁矛让他们不再成为虎豹的腹中餐。
“而我从伟大的神父手中接过这掌管技术的权利,窥探世界最深处的秘密。我是仁慈的神父在中土最后的牧羊人。
“我,布莱尼茨,将不参与斗争、不参与杀戮。我坚持只有学术超越一切存在,学术就是学术本身。
“我不在乎我制作的、我研究的,将被战争的哪一方利用,将带来的是破坏还是建设,我也决不为任何势力服务。
“因为到了最后一天,当人类的历史走到尽头,不是因为伴随人性的斗争太过残酷,而是技术的滞后使人类可以利用的资源太少。技术的进步落后于贪婪的膨胀,没有更多的蛋糕可分之后,除了彼此争夺还有什么可供选择的选项?”
听到这里,马乔里有些困惑了:“那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为亚瑟王铸那把剑?”
安娜摇摇头,环抱着自己:“……但是,有些时候,善与恶之中有一方会跨越那条边界;它们中的有一方忽然决定,一定要让自己得到全部而彻底的实现,如果这意味着毁灭世界,那就让世界毁灭。
“这种时候,我无法再置之不理。因为这就不再是善与恶的战斗,这是学术真理,与人性本身的战斗。这个时候,我举起我的剑,选择我的阵营。但不为了任何一方的胜利,不为了主持正义,只为了创造条件、给予土壤,让学术不会成为任何一方操纵利用的工具,让纯粹的学术火焰得以延续,让学术超越一切存在,学术只为学术本身。”
“然后,他就为亚瑟王,铸了湖中剑。”
安娜的眼泪噙满泪水:“某一个时刻,我可以离开那里。但就在我要按下按钮的瞬间,我忽然想到了这段话。
“我意识到如果我离开,伏地魔会找到别的人,他会得到他想要的;而我除非永久的躲避,否则,终有一天,我也会屈服与他的威慑之下。不仅我,或许是整个布莱尼茨,整个英国,欧洲,世界……终有一天,承载着巫师自由的探索世界的终极梦想的海底宫,也只是他操纵的玩具。
“我见到了他建立的要塞,见识过他伟大的魔力,但是一开始,我并不认为他可以统治全世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而是我相信人性本身就是斗争,任何试图统治一切的都会失败,不论善恶,当一方胜利时,总有另一方会去阻止。
“总会有人去阻挡伏地魔的野心,或许是魔法部,或许是凤凰社。但是那一刻,当拉文克劳残破的冠冕反射的阳光,刺进我的眼睛里。我忽然想到,万一,我就是那个唯一能阻止伏地魔的人呢?
“无数人可以为他重制魂器,但伏地魔选中了我。而我开始思考,如果我放手,伏地魔是否可以真的统治一切?而是否这就是我的祖先遗言讲述的,必须举起剑选择一方阵营的时刻呢?
“但是我根本没把一切想明白,就做了结论。”安娜看着马乔里,正是马乔里的话,唤醒了她全部的挫败和羞愧,“我选择了阵营,但归根结底,我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目的,仅仅是出于‘我可以做到’的愚蠢念头。所以我也没有为之牺牲的觉悟,最后连累凤凰社和魔法部为我收拾残局……”
“不!”马乔里打断了安娜的自怨自艾,蹲下来和她实现平齐,看进她的眼睛里,“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
“留下一个简单到可能会被伏地魔一眼识破的陷阱?一封不高明的伪造得连我自己都害怕亲手交到伏地魔手里的报告?”安娜摇头,“不,我没有做到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