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图专注地凝视着山谷深处,一脸思索的样子,被称为三郎的年轻男子怔了怔,而且心中也颇为不悦,毕竟自己已经放下了姿势,向同辈的他行礼。
此时,谷中急匆匆地走出了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锦衣,身上露出一股富贵之气,看着冷面年轻男子急急喊道:“三师兄,不好了,老师又咳血了,快去请大夫。”
冷面青年男子听到,脸色不由一变,对着魏子正拱了拱手道:“魏公,三郎要立即下山请大夫,失陪了。”接着,又对着跑出来的那名锦衣少年道:“小睿,你陪魏公进去见老师,三师兄去请大夫。”接着如同一阵风般,一急急地走出了山谷。
“想不到两三年不见,张老的肺病如此严重了,到了咳血的地步。”魏子正微微仰天,感叹了一声,声音中有些落寞。
此时,李图收回了神识了,道:“魏老,张公的病倒是不用太担心,事情应该会有转机。”
“希望如此吧,毕竟张老的年纪也大了,已经七十余岁了。”魏子正道,并没有注意到李图的话外之意。
山子道、陈民等三名书生,想不到自己来白鹿洞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公重病了。
“小睿见过魏公。”此时,那名锦衣少年快步走到魏子正面前行礼道。
魏子正点了点头,不过等看清少年的面貌时,心中有些意外。眼前的这名锦衣少年,正是琅琊国的琅琊郡王,司马睿,年仅十五岁就依例袭琅琊王爵。
在去年,晋武帝去世,继立的司马衷鲁愚迟钝,无力驾驭政局。在动荡险恶的政治环境中,处于帝室疏族地位的司马睿无兵无权,为避杀身之祸,他采取恭俭退让的方针,尽量避免卷入斗争的旋涡,得到了不少名士的赞赏。想不到,现在已经拜入张载的门下了。
而锦衣少年行礼后,抬头看到背着古琴、静静伫立着的李图,眼睛不由瞪了一下。此人的面貌,他一生难以忘记,脑海中立即想了八个多月前,在西湖那一夜,不禁惊叫了起来:“琴圣?”
看到锦衣少年如此失态,魏子正楞了一下,接着又想了在驿亭之中,苏小小的所言。一路来,虽然没有见过李图抚琴,无法真正见到其琴艺,却是见过李图指点苏小小的琴艺。而且,他也是略懂音律之人,自然也知道李图的琴艺高超。但是,要说超过了一代宗师禾山,倒是有些难以让人相信,心中也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又想到眼前的这名青年,就连他的的棋艺已经超过了自己。即使他的琴艺再超过了禾山,一代琴圣,倒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未免是有些吓人了,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而且也需要绝世的天赋……
接着,众人也没有多言,立即走进了山谷中。毕竟又传出张老咳血的消息,魏子正有些担心自己这名老友的安危,也没有心情要这里折腾下去。
“张老授课,素来有教无类,附庐听讲并无区别,拜入其草堂的学子有很多。”魏子正径直自顾自地往前走,步伐颇快,口中却说道,“只是,若过了草堂三考的弟子,张老每月考问一次,倘若偷懒耍滑不思进取,则留观后效一月,若还是如此,曰后也就不用留在草堂听讲了。”
“魏公所言不错。”司马睿道,在前面引着路。
“谢过魏公。”跟在身后的山子道三人感激地道,自然知道这些说话乃是说给他们三人听的。
越过了此前见过的那些草屋,众人跟着锦衣少年一路前行到了山崖之下。山崖旁边的那些藤蔓,就犹如天然的屏障,将其拉开,一个岩洞便呈现在眼前。
走入其中,光线乍然昏暗下来,但没走几步,前方便渐渐有了些光亮,里面的景物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当众人山走到洞腹中,终于看清楚了居中那一具矮坐榻上的老者,身边围着几名弟子。
那老者年已过古稀,看起来很年迈,高高的额头上满是皱纹,眯着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褶皱重重,就连灰白的头发也让其平添几分苍老。宽大的袍服穿在他那干瘦的身上,显得很不相称,更不消说那露在袖子之外干柴似的手了。
“老师没事,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只是老病而已,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我即便体力渐弱,给人讲课却还是做得到的。”老者笑着对着围着自己身边的弟子道,一幅无事的样子,但说起话来,明显是中气不足。
“老师,您就不用再……”一名中年弟子有些哽咽道。
然而在此时,发现有人进来,老者立即睁大眼睛,随即露出笑容看人的时候,众人却能感觉到那笑容中不掺任何杂质的慈和欣悦。
司马睿赶紧上前行礼,道:“老师,魏公来拜访您了。”
老者闻言后,不禁一喜,含着笑对着魏子正点点头,道:“子正你来了,正好我的手又痒了。”
魏子正看到已经变得如此老迈的张载,立即老泪纵横,喉咙中有些咽住了,对着一直静静跟在身后中年男子道:“马明,摆棋局。”
走进了山洞之中,李图立即就感受到了那名老者心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