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被太阳烫得发热,莫拉尔眼睫忽闪了几下,终于是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朦胧,像是笼罩了一层淡色的轻纱一般,莫拉尔极其缓慢地单眨了几下眼睛。
周围是自己过去房间的摆设,房间并不大,但胜在一应俱全,再结合起摆设房间的人的手艺,更显得温馨。
怎么不在丛林了呢,自己是在做梦吗。
莫拉尔想坐起来,但浑身的剧痛和被包裹的绷带,无一不证明着自己已经受到了良好的包扎处理,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循声望过去时,看见的是一位打扮普通的侍女端着水晶制成的碗走了进来,碗底澄澈,在阳光下都能看见细碎的闪光悠悠荡荡地上浮,深红的一团凝聚在碗底。
她见莫拉尔醒了,琥珀色的眼眸微动,随即把碗放在一边,偏头朝着门外的仆人小声吩咐道:“少爷醒了,快去通知夫人。”
屋外,仆从急急忙忙地跑走了,侍女这才又把碗端过来,脸上挂上甜美的笑:“少爷,快把圣水喝了吧,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
圣水。
他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一般来讲平民百姓是压根接触不到圣水的,除非花了大价钱或者做出了巨大贡献,才会赏下来一次。
贵族虽然也有,但会按着级别划分,卡文迪许家族那边是每月能得到一次圣水,一般来讲都会给那位接班人饮用,以求他健康无忧。
莫拉尔盯着碗里的水,不易察觉地抽了抽嘴角,他以前是教会的牧师,自是知道这圣水是什么,无非就是圣女梅薇思居住的地方,那块有一口井,每日梅薇思会在窗边祷告,这水也就变成了圣水。
换言之,其实没什么用,就是普通的井水,被包装成可治万物的良药,但教会里的其他人深信不疑,莫拉尔因为是穿书的缘故,对这些东西并不抱有期待。
但他记得这圣水不应该混杂着其他东西,所以说这位侍女端来的是什么,这水有问题。
“给我吧。”莫拉尔让侍女扶自己起来,他捧着碗,盯着那在碗底凝聚的深红。
外面狭长的走廊里又传来了人走路的声音,侍女在听见这个声音后,连忙起身相迎,立在门口欠身行礼,莫拉尔没有犹豫,见侍女转过身,就把碗里的水倒进了旁边的绿植里,然后把空碗放在了边上。
脚步声停,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纤瘦貌美的妇人。
她穿着淡雅的米白色丝绸长裙,裙摆轻轻拂过地面,随风微微摆动。
外头裹了一件毛绒般质感的皮草外套,雪白的毛发如雪一般轻轻落在肩头,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颈项。
妇人伸手搭在门框上,袖口处绣有精致的花纹,手细嫩白皙,一看便是娇养而成。
只不过面上还是有了细微的纹路,那种漂亮婀娜的脸也有了岁月的痕迹,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头发被巧妙地梳理成优雅的发型,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耳畔。耳垂上挂着小巧的金制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莫拉尔和她眉眼处,细看还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多的,该是跟那位伯爵大人相像,这位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玛塔娜。
“醒了?”玛塔娜的声音里听不出有多大的欢喜,反倒是平静无波,她迈着步子缓步而来,坐在了莫拉尔的床边,见莫拉尔喝过了圣水过后,眼底里才多少掺杂些爱怜。
“你可不能死。”玛塔娜用冰凉的指尖触碰着莫拉尔的温热的脸颊,她如水般的美眸中闪烁过一丝晦暗不明,“不然我可连仅剩的价值,都没有了。”
之前玛塔娜也是这么说的,她对于莫拉尔的爱,并不是母子血缘关系的维系,而是因为,莫拉尔能让她有在卡文迪许安身立命的资格。
莫拉尔若是早早夭折了,她也没有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