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拂雪总觉得这种粗暴的惯性思维,是魔化后的残留物。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若是他再往前倒腾一下回忆,就会发现自己面对规矩时,不是想着遵守,而是想着逃离或者毁灭。
面对自己怎样也修不好的剑道时,他虽然那时已经结丹,木已成舟,可他依旧可以果断毁掉已经行驶了一段路的“舟”。
面对他和兰明归的感情亦是如此,直接把人掳走,管他强扭的瓜甜不甜,先扭下来解渴再说。
他对任何事情都简单粗暴,唯独在抚养教导兰明归这件事上,循规蹈矩把他教成一个古板。
兰明归蓦然回首,愕然发现,自己明明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可身上却一点他的习性都没有。
他垂下眼眸,推开梅拂雪的手,墨色灵阵缓缓升起。
梅拂雪瞳孔一缩,下意识骂道:“你发什么疯!爆灵是会损耗身体的,你快住手……”
他的声调升高又降低,在兰明归黑沉眼神中明白了什么。
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可是对重要之人的心疼与爱,会无限接近“感同身受”。
“我错了,行了吧?”
梅拂雪在他伤心的目光中妥协。
兰明归收起灵阵,摇了摇头:
“是我不好,是我对师尊的关心不足。”
他走近了些,低头看矮他半头的梅拂雪,“师尊刚刚是不是心疼我了?”
“师尊刚刚什么心情,我就是什么心情,我甚至……还亲眼目睹过师尊的死亡。”
梅拂雪闷闷道:“那我以后不这样做了便是。”
“不止如此,师尊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他语气严肃,抬手揉了揉梅拂雪的脑袋。
“嗯……你真不回去看看吗?都吐血了。”
“无事。”
也算让他长个记性,以后更要警惕点,让他仔细着他师尊的身体。
虽然二人嘴上说着不信相因有那个胆子去边境,但是当兰明归捏起传送符,问他从哪找起时,梅拂雪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距离边境异常近的雁门。
雁门地处沙漠,天空不同于涿州一片烂漫的蓝,而是惨白的,太阳也并非橙红色,而是红的像鲜血一样,红白分明,格外凄惨诡异。
兰明归他们刚刚传送过来,被一阵沙尘暴卷的连连后退,他抱紧梅拂雪,连忙打开一个结界,这才得到喘息,睁开眼睛看清附近的情况。
黄沙四起,再远些的地方,是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的城墙。
看守边境的,大多数都是修为上乘的修士,他们很快就感应到了梅拂雪和兰明归的存在。
“你们是何人?”
一位身披盔甲,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城墙上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