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气。
当初升的红日渐渐地从东方的地平线下跃出,那明亮却又不至于灼人的日光便从高天之上降临凡尘,均匀的洒到江面上,映出一片粼粼的波光。
而在营地里,当所有人喝完壮行酒,按照预定计划,春草便独自带着一支指挥车队,出发直奔江边而去。
——今天她和林岳需要分头行动。
没办法,谁叫江宁号上真的需要一个专业的军事指挥官坐镇。
李海霖虽说是海军老兵退伍,但奈何他只是轮机长退伍,而非枪炮长或是火控官。
你让他负责开船什么的自然是没问题,但涉及到具体的火力安排和指挥作战,他就有点麻爪了。
他那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徒弟陈进渔就更别提了,前几天春草才给他腿上动了手术,现在还搁病床上躺着等拆线呢。
除此之外,尽管三百多个幸存者里面,有不少青壮男性曾有过部队服役的经历,但基本都是以两年义务兵为主,并且主要集中在武警和陆军这块,海空军的兵种一个没有。
义务兵选手扎堆,一期士官啥的都属于凤毛麟角,军官那更是压根不存在。
这样的一支队伍,敢打敢拼敢流血牺牲的猛士绝对是不缺的,纪律性和战斗意志也只需要假以时日的功夫就能够拉起来,唯独那种科班出身,具备管理才能的军事指挥型人才,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这就让人很无奈。
所以眼下这种说复杂不算复杂,说简单也绝对不简单的指挥统筹工作,就只能让哆啦春草亲自出马了。
毕竟江宁号上那是两门高射机枪加两门迫击炮还要加上若干轻火力单位,基本可以看作一个专门的火力支援排,像这种情况一般人还真玩不转。
嘿……哆啦春草,你别说,这个称呼好像还怪贴切的。
目送春草带领的指挥车队驶出汽修厂的大门,一路向北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后,林某人便转过身来,看向空地上这支庞大的救援队伍,挠了挠头,颇为无语。
无他。
因为那个狂信徒大妈李碧兰,此刻正领着十几个同样上了岁数的老大妈老婆婆,在围着救援队的小伙子们进行一场画风奇特的“战前动员”。
“你们要谨记,敬爱人类之主,他是人类的救星!”
只见李碧兰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紫色道教高功法衣,其胸前背后都绣着日月花鸟龙凤麒麟等传统祥瑞之物,而且许是面料在编织时掺入了金银丝的缘故,这件宽大的法袍在清晨太阳的照耀下竟还闪烁着金光,紫金交色,华贵至极。
你是不是以为她是个道教徒?
然而,只要你视线现在往上移,你就会发现这大妈脑门上,还戴着一顶天主教的主教冠。
除此之外,她还戴着一串玫瑰念珠,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金属卍字装饰物,腰间系着一根革带,用链条在上面挂着一本厚厚的封皮经书,然后在经书的旁边,则挂着一柄齿轮战锤……
讲真,起初看到她这身打扮,林岳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少林寺驻武当山办事处的红衣主教大喇嘛。
要多混搭有多混搭,要多抽象有多抽象。
然而作为一名宗教狂信徒,这位大妈显然是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的。
作为一个早早的死了老公和儿子的贫困五保户,社会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以及曾被缺德的农村地下教会洗坏了脑子的可怜人。
在那天晚上近距离接触过林岳之后,李碧兰就仿佛经历了古代传说中的醍醐灌顶,骤然从原本浑浑噩噩的人生轨迹中挣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