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晨曦初破、夜色犹存的微妙时刻,天化山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轻轻覆盖,山巅之上,寒风凛冽,带着刺骨的凉意,与密道内的幽暗与闷热形成了鲜明对比。
千流音与林雪儿经数个时辰的艰难跋涉,终于从那曲折蜿蜒、幽暗阴森的密道中挣脱而出,重见天日。
天空依旧是一片深邃的蓝紫色,东方已悄然泛起一抹鱼肚白,然而此刻天化山山顶却被暴风雪所笼罩,雪花如同天空中倾泻而下的血液,密集而沉重,将整个世界染成了银装素裹的苍白。
寒风如刀,切割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千流音的目光穿透纷飞的白雪,坚定不移地扫视着这片银装素裹的山巅。他浑然不顾周身环绕的刺骨寒意与累积的疲惫,心中唯有对那雪莲的渴望,驱使着他在这片无垠的雪域中疾步穿梭,寻觅着那抹异色。
林雪儿紧随其侧,面容上交织着忧虑与决绝,每一步都踏得既急且稳,风雪虽狂,却未能动摇她分毫,与千流音一同在茫茫雪原上艰难前行。
两人的呼吸,在凛冽的空气中凝结成细碎的云雾,转瞬即被肆虐的风雪吞噬,唯余下一串串深浅交织足迹印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升高,但风雪却似乎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在这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无垠天地间,他们搜寻了两个多时辰,然而这方天地除了茫茫白雪,却再无其他异色。
千流音的心头虽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急所缠绕,却也深知,在这茫茫雪域之中,人力有时而穷。他轻叹一声,那声息在凛冽的风中似乎也被冻得凝固,带着几分无奈与不甘。
想来他当初在和顾言德钟灵费尽艰辛爬上这雪顶之时,这雪莲花早已被先行的吴伯英采摘一空。即便他们几乎将每一寸雪地都细细搜寻,最终也只勉强觅得一朵而已。
而吴伯英后面又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她和她那痴呆儿子肯下山去,恐怕也是因为这里的雪莲花被她们用完了才离开的。
念及此,千流音的脸色愈发地沉重,若是没有雪莲花,恐怕韩雨萱也将命不久矣,但是到如今,他又能有何办法呢?韩雨萱的命,现在就看老天爷肯不肯救她了。
然而,林雪儿对吴伯英多年隐居于此的秘密浑然未觉,仍是专心致志,目不转睛地在雪地里找着雪莲花。
尽管她衣着单薄,寒风如刀割般穿透衣襟,将她的身躯渐渐凝固于这银装素裹之中,双手更是被冻得绯红,宛如冬日里的火焰,却未曾见她有丝毫退缩之意,仿佛不找到雪莲花就不罢休。
千流音看她如此拼命的样子,不禁暗自疑惑起来,她这么拼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韩雨萱,而她又如此热心地带自己上雪顶来,难道也是为了这雪莲花吗?
思绪回溯至昨天柳昊天的药房之中,撞到她匆匆进来在药房里面色焦急地找着什么东西,莫非她那时也在找雪莲花?
若真是这样,那她的目的果真是不纯,千流音心中暗自揣摩,却未让这份猜忌过多扰乱心绪。他轻叹一声,将杂念抛诸脑后,转而更加专注地投身于茫茫雪海之中找雪莲花。
然而,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山顶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他们细致入微地翻寻过几遍,却仍是没有找到雪莲花的一丝影子。如此看来,这里的雪莲花果真已经是没了,两人脸上都满是失望之色。
就在两人几乎要放弃希望之时,山顶上的暴雪渐渐小了起来,随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幽香突然穿透了刺骨的寒意,钻入他们的鼻端。
这气味千流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不由自主地循香而行,心中暗自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是天意垂怜,为韩雨萱留下了一线生机。
不过,这并非上天所赐,实则是千流音以前修炼的嗜血大法所遗的馈赠,他修炼嗜血大法后,无论是听力视力还是嗅觉,都异于常人,即便后来根基被废,却也仍然保留着这异于常人的能力,因此才能闻到雪莲花的独特气味。
林雪儿见状,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她并未多问,只是默默跟随其后。
顺着香气的指引,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极为陡峭的悬崖边缘。
只见在那悬崖之下,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正静静地绽放于冰雪之中,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子,不染尘埃。
然而,那悬崖之陡峭,几乎呈九十度直角,且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那雪莲花距离的悬崖边缘尚有十余米之遥,极为陡峭,更添一重难的是,山脉间的磁力,让御剑飞行这等法术也在此地失效,难以跨越这看似咫尺实则天涯的距离。如果贸然下去,只怕是会白白送命。
林雪儿立于崖边,望着那朵在寒风中摇曳生姿的雪莲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却也只是轻叹了口气。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雪莲花,却又无法采摘,岂不是天意弄人吗?
千流音眉宇间也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他出来的匆忙,却并没有带可以驱使秃鹫的木壶,心中虽有踟蹰,却只是瞬间,便毅然决然地沿着悬崖峭壁,以不可思议的谨慎,一步步向下探去。
目睹此景,林雪儿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声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焦急:“不要命了吗!”
但千流音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的动作愈发谨慎而坚定,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执着,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那雪莲花,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