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牵着墨墨的手,带着他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到了对岸,“那一次你的手伤,是自己弄伤的,还是被结界弄伤的?”
墨墨心中暗叫糟,似乎没料到这个时候,云舒还会与他翻这旧帐,对他说谎不好,可是老实招供又不知会不会惹他生气,墨又再度迟疑了起来。
他的迟疑就足够云舒了解一切了,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牵着他的手,往后山深处走去,走过那条小溪,越过那道灿烂的蔷薇花丛,也从那块放着刻有‘雪’字古琴的石头边走过,墨墨注意到云舒连多看一眼那张琴都没有,心里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他不看琴,是不是因为他打算要开始接受自己,忘掉过去?忧的又是,不正视不代表在心里就没有了位置,等到真正哪一天云舒牵着自己的手,还能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讲述这古琴的往事时,那才是云舒真正放开过去的一天了,此刻,也不过是一种短暂的逃避自己而已。
就在这一喜一忧间,两人进入了真正的后山深处,那里鹰草齐人高,看上去有几分荒凉之感,却其实又有着别样的粗扩,雀凰山给墨墨的感觉以至是钟灵俊秀的,雅致且风韵十足,然而缺少那大开大阖的气概,如今看到这真正的后山,断壁深谷,飞泉流石,才知道之前的印象只缘于他实在看的太少。
“好宽阔的地方!云舒,我们的酒在哪里?”墨墨看到这样的景色,不由也忘记了之前被云舒问到手伤时的心虚之事,立即高声的问道。
“在那飞泉之下,已经被埋了几万年了,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任雀王时埋下的了!多年来一直未曾从见天日过,这酒怕是早就醇厚的光是酒气,就足够醉人了,墨墨可有胆子尝上一杯?”
云舒看着那飞泉石,曾经也有过的落魄颓唐,自我放弃的日子,现在都——过来了,到如今,十三世,早就该是千锤百炼,水火不进了,却不想今日又有了喝酒的念头,不过却也知道,有了墨墨这个孩子在身边,如几万年前般的浑浑噩噩是不可能再出现了,便就当对过去的一种缅怀吧,既然忘不掉,也就惟有发泄出来了!
“当然要尝,云舒你可不要小看我,要知道酒对我们蛇类所起的效果,可是微乎其微的哦,所以在先天上,我就比你多了饮酒的条件!”
墨墨不无得意的道,他是水系精灵,只要不是雄黄精泡成的酒,其他任何的酒类,对它们而言,就如同水一般无害,即便是雄黄精泡成的酒,也只会让它们想要恢复原形,舒展身体而已,并不会对它们的身体产生什么危害。
“那好吧,你且站到一边,容我开酒!”云舒微微一笑,并不与他争辩,只是轻轻地放开他的手,走到飞泉边,迎着那绵延不断的水流,双手轻推出,如一阵风刃把那飞泉一分为二般,下方落于石下,顺着山沟流走,上部分却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给托着,不断的往横里扩张,就是不往下落。
墨墨知道云舒是用法力硬是阻止了飞泉的势道,这一手看上去简单,没有几千年道行又如何办得到,最起码自己若是想要如此的话,是办不成的,而云舒却只需要一只左手,墨墨再一次肯定,若是要开打,爹爹一定不是云舒的对手。
云舒用左手托住飞泉,右手轻轻一掌,已经开山裂石,整齐的成块石下,竟然是个小酒窖,墨墨这回不等云舒动手,双手轻招间,那一坛又一坛用白玉做成的酒坛子,就在墨墨的招手下,全部都飞出了那酒窖之内,整齐的被摆放在鹰草之上。
而见酒坛全被启出,云舒才缓缓的收回左手,顿是蓄积了好一会的飞泉,顿时如山洪爆发之势的冲下了石缝,发出了巨大的水流声,那场景也极是壮观的!
“云舒,你居然藏了这么多的好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墨墨赞叹的看着地上一排的整齐酒坛,藏了几万年的佳酿就是在天庭都是不多见的,更别提云舒这里拥有数十坛,足够喝上几千年了的!
“你若有本事,尽可全喝了去,我绝不心疼,不过你若喝的醉死了,我可不负责向你爹爹如墨交代!”云舒却没有他的开颜,即便是说着轻松的玩笑话,他的语气也算不得太轻松,看着这些酒坛子,让他联想到了更多。
“我们两人今天就喝一坛子吧!多了对这么好的酒也是一种糟蹋,一坛子足够我们尽兴了,也许足够云舒你喝的不认识回房间的路了!”墨墨也察觉到了他心里更深的不安,立即不再说多余的话,而是快速的用法力解开酒坛子上的盖子封印,顿时,一道浓烈酒气立时拔坛而出,直冲云霄,几乎同时空气中就已经飘满了香醇的酒香。
墨墨率先张嘴,顿时一道白色清冽的酒箭就落于他的口中,一口饮下,面不改色,只是大大的赞了一声,“好酒!”
云舒见状,倒也觉得放得开来了,也不再准备取杯,也如墨墨一般,张口吸纳酒水入腹部,但是他却不是一口浅尝,而是接连的吸纳进了小半坛子,把墨墨惊了个不清,这可不比一般的酒,即便是神仙也都是要醉的,之前他大话虽然说的早,却其实也容不得喝太多的,如云舒这般喝,那不得醉个十天半月,如何使得?
让他不许喝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把剩下的自己喝尽,他没有的喝自然也便不会大醉,几分酣醉的酒意,却已是避免不了的了。
墨墨顿时深呼吸一口,虽是人形,却已经在瞬间张开了蛇形的吸纳力,不过一口,那粗壮的酒箭便已经全部进了墨墨的口中,酒香还未来得及品,便已全数落了肚,不由为美酒的被糟蹋而感觉几分惋惜,然而对上已经面有红霞,眸中略有惊讶之色的云舒时,墨墨便觉得糟蹋再多美酒也是值得。
“墨墨,我让你陪我喝酒,没叫你抢我的酒喝!”
“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一时没忍住,云舒你莫要生气,下次我一定小口慢饮,细细品位,再不与你争抢!”墨墨采取的是但凡云舒责怪,他都认错就是的态度,总之就是不能让云舒感觉任何一丝丝不痛快。
“墨墨,你总是这样吗?”云舒突然间用哀伤低缓地语气低问道。
“什么?”墨墨一楞,他道了歉,还是让云舒不高兴了吗?
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身体,墨墨也感觉到了身体里热热的有点难受,这酒的劲力倒是发挥的快,云舒眼神虽清明,身体却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墨墨为防他摔倒,几乎立即上了前,扶住了云舒,与他一起并坐了下来,就坐在已经空了的白玉酒坛前,“云舒,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不高兴了吗?”
“不,你很好!不好的是我!”云舒摇了摇头,有些哀伤的看着他,“从认识我开始,你似乎就在不断的委屈你自己,我不该的!不该的!”
“云舒,我不觉得委屈,真的,你对我很好,你看,我的命是你救的,你送我珍贵的冰晶露,从来不招待外人的雀凰山,你却先后两次都亲自带我回来,你让我睡在你的寝宫,你容忍我像个赖皮鬼一样的缠着你,你对我再是好不过了,半丝委屈都没有,若说有委屈,也是我让你委屈了,你为了我下了凡,还陪着我上了战场,吃、住,没有一样是好的,你都——”
话未能说完,已被云舒打断,“不对!墨墨你不懂,如果没有我最初别有目的送给如墨,‘七彩孔雀石’的话,你与我就不会认识,也不会有半点牵扯,你会顺顺利利,安安全全,快快乐乐的长大,我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更不会影响和改变到你的命盘,然而我因为自己自私的原因,所以我与你终于还是扯到了一起,这是孽缘,墨墨,你以后便会明白的!所以我是不该的,早当初就不该存有这样利用的心理,如今一切只能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