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宋时秋看着她把圣旨放回锦盒中,眸光微动。
林瑾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措辞:“第一,陛下为何要赐这道圣旨给我,我一无才,二无名,三无功,这道圣旨实在让我觉得受宠若惊。”
虽然林瑾不想结婚,但是她也知道这道圣旨在这个时代的份量。
“第二,这道圣旨可让大人付出了什么?若是这样,这会让我寝食难安。”
空白圣旨,这是要多大的殊荣才能让一国之君做出这样的让步,宋时秋又付出了什么,林瑾不敢想。
“第三,大人既然愿意出手帮习姐姐,那大人自然不是顽固不化之人,我始终不明白大人为何一直揪着我的婚事不放,大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干涉不了,可事实上,大人其实干涉的了,只要大人一句话,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为何大人一定要多次提及我的婚事。”
这就是林瑾觉得最矛盾的一点,宋时秋不迂腐,按道理来说并不会将女子的嫁娶当成重中之重,但是她的婚事却被宋时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在宋时秋的口中自己的婚事便成了那般重要的事情。
宋时秋被这三个问题问住,他看着林瑾,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敏锐明辨的女子:“确实,你不足以让陛下赐这道圣旨,但我也并没有付出什么,若是要谢便去谢你时夏姐姐,原本这道圣旨该是给她的,可是她将这圣旨赠与了你。”
林瑾捏着锦盒,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之间鼻子酸涩不已。
宋时夏知道习栎泷的抱负,所以什么都不问,默默的就帮了习栎泷,也知道她不想嫁人,所以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圣旨换给了她,有这道圣旨在,这世间再也无人能逼她嫁人。
“至于第三……”宋时秋沉默,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想不通,但就是觉得自己该为林瑾安排好后半生,好像这样他会安心一点,他一直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妹妹的原因,直到现在他也这样觉得。
可……林六自己不曾想嫁人,他为何还要催促?
林瑾却觉得第三个不重要了,眼睛闪过水光:“大人不必再说,您与时夏姐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得,都明白。”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矫情,总是在反反复复的确认,仔仔细细的寻找着这两个人对自己好的证据,她总担心未来有一天会被他们所讨厌,自己如今得到的不过是黄粱一梦。
那些只靠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宋时秋和宋时夏一句话就可以送到她的跟前来,她知道两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可万一有一天,这些好都没有了该怎么办,她还能在这个时代走的那么安稳吗?
可如今她明白这都不重要了,不管日后如何,两个人现在对自己的好都是真心的,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永远的和一个人好,又怎么能苛求别人。友情这种事,有些时候和爱情没什么区别,只要如今给的糖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虽然宋时秋的行为很矛盾,但是在这个时代下却没有什么错,虽然是催婚,但终究是有不同的,宋时秋的催婚是在基于她真的会得到幸福,可以安稳度过一生的前提下,也给足了她这个时代少有的尊重。
毕竟这个时代还有几个女子能像她一样看各式各样的男子画卷任由挑选,更别说那些画卷还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别说这个时代,就算是现代也不常有,她已经可以满足了。
“但是这圣旨我不能要。”林瑾伸手抹掉眼角的泪,将锦盒交还给宋时秋,“我无意成婚,便是成婚,也要两情相悦,这道圣旨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用处,我并不希望未来与我共度一生之人是因为这道圣旨。”
“阿瑾,你还年少,不懂缘已逝而情难止,生有崖而思无尽。”宋时秋没动,只是默默的收回了想要帮林瑾擦眼泪的手。
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林瑾却笑了:“世间万事,皆有定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